莫非墨(47)
待到晚膳时,忽而外头有人来报说,宁妃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那孩子,一早就没了希望。
李秋逸刹是松了口气,神色却仍是担忧不已,柳随雅轻按了下他的手,示意他莫要流露出些什么。
转神间,却是瞧见李括微微含着笑,恰是不明显,却仍是叫柳随雅看得真切。
刚一过晚膳,李秋逸就退出了大厅,柳随雅心知他想要如何,忙是追上去道,
“秋逸,现在不是时候。”
李秋逸眼下哪还听的进他的话,眉头紧皱着道,
“我非去不可。”
说罢,他一挥手,就快步朝着外头走去。
柳随雅既是劝不了,也是阻止不得,只能木然的站在原地,望着他刹时间已没了踪迹的方向,心头不由担忧。
李括这一计虽是赢的漂亮,但是,他又是否会知道,那恰恰是卸了那两人间最后的屏障。
一夜无眠,柳随雅干脆起身穿上外衣到外头散着步,恰是走到后门的时候,竟得见李秋逸刚从外头回来。
柳随雅无奈一笑,望向天际,月色已无了明亮,半是微亮的天色间,染了几分清晰的蓝,原来,已是天亮。
见得李秋逸满是疲惫,却刹是欣慰的神色,柳随雅很清楚在宫里头,他和怜宁之间发生了什么。
陷入了情劫不得自拔,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会有如何的结果,柳随雅隐约已是能预见。
寒风惊起一片候鸟,树叶被吹得瑟瑟作响,冷冷的寒流着实叫人不由的微微颤抖着。
不知什么时候,这屋檐上头染了一层淡淡的银装,恰是初冬细雪,虽不见得寒,却是平白得添了几分阴凉,叫人这心里头,怎都感不到温暖。
如今还只是刚入冬,这要待到乍暖还春之际,也不知该要多久。
严冬之际却是骑射之日,这也算得上是夏国一大传统。
自五年前猎场行刺一事后,慕容烬遍是下令用不着文武百官都悉数到场,只得年轻的一辈去了就好。
既然如此,柳随雅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怎么擅长骑马,更别说是射猎,但却见得朝堂上,君非寒一回头,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好在群臣皆是低着头,也没个别人看到。
柳随雅心中无奈苦笑,心知这终究还是逃不掉。
但念得那人略是孩子气的神色,却也不由心里头感到暖暖的,自是有一股甜蜜流淌在深处。
夜色已深,慕容烬一如既往的在秦琴屋里头听过了曲,聊过了天,也就正准备离开。
来的时候并未带一人,走的时候,自也只有秦琴送他到外头。
慕容烬刚是准备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了头,望着秦琴那微微含着笑的神色,问道,
“你可会骑马?”
秦琴煞是一愣,神色间笑意更浓,透着说不出的温和,眉目间却也是别有些意味。
“虽然不擅长,但也算是会。”
慕容烬释然一笑,幽幽道,
“那明儿个你也一同去吧,这皇宫里头实在是闷的慌,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秦琴闻言心头煞是一愣,这皇宫里头自然不比从前在宗祀,可以时不时的到街头山林里晃些个时候,着实是闷的很。
明这心里头为慕容烬的细心而心弦颤动,神色间却是自若而笑道,
“谢皇上。”
既是百官间的盛事,那这宫廷乐师自然不在这范围里头,慕容烬如此一来,确实是破了规矩。
待到慕容烬逐渐走远了,秦琴却仍是站在原处望着那昏暗的方向,神色间带着些许凝笑,却是别有一番苦涩在心头。
这纪云洛对那涉猎的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干脆就安然的坐在那山间亭子里歇息着,一边是青衣端着热茶好生伺候。
君非寒见状,调笑道,
“云洛啊云洛,自小你就是这么爱静不好动,难怪这身子那么瘦弱。”
纪云洛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
“要我看,非寒你自小就少串下跳的,也没见长得有多结实。”
君非寒挥一挥扇子,饶有意味道,
“这就叫美人,再怎么象猴子,也仍是美人。”
这话倒是连自个儿也一同调笑进去了,身边的柳随雅掩不住笑意,轻笑了出声。
调侃归调侃,待到走出林间正准备上马之际,君非寒叫来了离言道,
“你叫人弄些柴火,生几堆火,云洛受不得凉。”
离言闻得此话,遵命之际,眼角不由得瞟向柳随雅,只见那柳随雅清风一笑,竟是释然。
柳随雅哪会不知君非寒跟纪云洛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自是不会吃这干醋,
君非寒也知柳随雅的会心了然,这心里头也是高兴,便是难得的耐下性子,伴着柳随雅随意的踱马在这山林间。
虽是看似一如平日里的样子,但这隐约间,柳随雅却是感到君非寒的心绪有些恍惚,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只是直觉的察觉到了这一切。
明是谈笑风声神采飞扬,但那神色间微微凝起的沉重之色,却是叫柳随雅心头不由得也随之纠起,不过是很细小的心绪流露,却是一点一滴刺入柳随雅的心。
“非寒,你……”
打断了君非寒闲扯的话语,柳随雅略是凝重道,但这话到一半却是被赶上来的侍卫打断了。
“禀丞相,皇上遇刺了。”
君非寒闻言倒是不吃惊,但却是眉头紧皱着,拉紧缰绳,转过了方向,顾及这柳随雅,他并未飞驰而往,但这神色间,却是掩不住的探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