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朝(21)
宁墨唇间微微泛起一抹苦笑,那记忆虽是清晰,但那场景却是已模糊,就连那人的容貌音色,也已是逐渐忆不真切,想来当初刚来这儿的时候,只这么闭上眼,眼前浮现的皆是那人的容貌身姿,而如今即使是偶尔梦见,也不过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偏偏就这么一个影子,却是能叫他梦醒间,已是沾湿了脸庞。
明是想忘去前尘只看今朝,可这真做起来,却是怎都没那么容易。
“殿下这样会冷着的。”
澜吟轻皱起了秀眉道。
宁墨不由望向高座之上的凤朝,只见他只着了一声锦缎的单衣,这几日来,他耗得力量极大,气息也是衰弱了些,宁墨身上有他的力量,只要掌握了门道,虽说是无法控制凤朝的力量,但却能探得他的气息,更何况是在他如此疲惫的时候。
这些日子来,凤朝也是悉心教导着他如何使用法力,但宁墨也不难察觉到,凤朝似乎仍是有所保留,想来就如莫夕当初所说的,凤朝始终是不让他身上的力量完全的融合,否则,他便是无了这个控制宁墨的途径。
想到这里,宁墨不由无奈一笑,心想着,我不已经允了你永生永世了吗?是还不够,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呢?凤朝,那个人,已经让人谁都不信了?
这殿里头也是寒气逼人,好在宁墨有古玉在身,就算不多穿些衣裳,也不觉得冷。倒是那凤朝,虽是熟睡着,却是不时的倦起了些身子,象是孩子自抱取暖一样,倒有几分纯真之色。
竟然用纯真这个字眼来形容这个万物之神,宁墨也是不由一笑。
见得那人似是支撑着身子抵挡寒气,宁墨略是皱起了眉头,对一边的澜吟说道,
“殿下的外袍呢?”
澜吟想了想就有了主意,她刚准备去拿,临前还不忘对宁墨说道,
“这茶热乎着呢,你也喝上杯,这天气怪冷的。”
宁墨点点头,端起一杯捂着手,缓缓的顺着喉咙饮下,一股淡淡的暖意透入心扉。
却是好茶,些许枯涩些许清甜,而其中更是带着几分花香。
宁墨正品着茶时,澜吟已拿着袍子回来了,她见得宁墨把那空杯子放在桌上,唇间不由轻扬。
宁墨自澜吟手中接过袍子就径直往那殿上高座走去,澜吟却是惊慌道,
“殿下会伤着你的。”
宁墨释然一笑,毫不在意道,
“放心,不会的。”
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宁墨就是这么样认为的。
凤朝,不会伤害他。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脑子里就有了这么个念头。
是从当初得知凤朝在他昏迷时守着他三天三夜吗?还是那日无玉的火烧着了他的手时,凤朝愤怒的一招袭了一切。
仔细想来,似乎也真是说不个源头。
几步而上,宁墨已是站在凤朝身边,见他卷缩着身子,宁墨不由皱起眉头。
他小心的袍子披在凤朝身上,动作很轻很柔,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他。
倒是少有机会这么近的看那人的脸,无暇的俊美,平日里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美,而那眉宇眼角,又是时不时的透出几分妩媚。所谓媚入骨,说的便是这么个人吧。
但那人发怒时却是另一班神色,似笑非笑间,带着嘲讽之意,厉声怒目事,却又是万般的威严,那是浑然天成的君王之姿,是这万物之主的气势。
而如今,却是也不一样,带着毫不戒备的表情,就这么如孩子般熟睡着,恰是惬意和舒坦,但那眉宇眼角,却是流露着几分悲伤之色,不着声色间,就这么直透入人心,竟是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抚上那人的眉头,抚去那其中些许的哀伤。
身后是一声缓和悠扬的琴音,奏着的是宁墨没有听过的曲子,倒也并非是没有听过,仔细想来,似乎就是那曲天界圣歌,只不过是被澜吟略是修改了调子,但却是越发的凄凉。
澜吟的歌声并不同与紫眸那般的悠扬,而是更为真情实意,听起来,这心里头,也越发纠疼凄凉。
不一会儿,座上的人有了动静,见得身上的袍子,他略是一惊,抬头间,见站在身边的是宁墨,他神色顿时缓和,眉头也放松开来。
“这是你给我披的?”
宁墨不作声,只微微的点头。
也不知凤朝在想什么,只见他低垂着目,神色略是恍惚。
忽然,他似乎是被什么一惊,抬头望向座下的澜吟,目色冷傲道,
“谁准你唱这曲子的。”
澜吟也是一惊,赶忙停下手,神情里满是恐惧。
“我说过,平日的时候,你们谁都不许弹唱这首曲子。”
半是眯缝着眸子,那神情间,明是笑着,却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他一挥手,一股青色的冰柱直击入澜吟的身子里,她胸口一疼,些许血丝自唇角流出。
“记住,无论是谁,都得服从我的命令。天界之上,无人能违抗。”
冷言厉声,叫人来不得半点抗拒。
澜吟身子一软正欲倒地,正巧这时候莫夕赶到,他一把扶住澜吟,略是皱眉道,
“殿下,我扶她回房疗伤。”
凤朝冷哼一声,却见一边的宁墨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心头一颤,终是开口道,
“算了,带她下去吧。”
莫夕无奈一笑,扶着澜吟刚要走,却是忽然想起他压根不知道谰吟的屋子在哪儿。
宁墨自是看出他的窘迫,恭敬从容的对凤朝道,
“殿下,让我给司神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