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朝(41)
宁墨冥神想着些什么,点了点头道,
“只是我们要怎样回去。”
莫夕倒不慌乱,平静道,
“殿下既然分给了你一半的力量,只要你擅加使用,要回去不是难事。”
宁墨直视着莫夕的神色,但见他似是若有所思,却也并不担心,点了点头,这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凤朝闻得将臣此言,身子一颤,竟是不知所措。
若说怜雅不是天人,那还会是什么,难不成是天神吗?
以凤朝的力量,若非擅加控制声息,是决不能瞒得过他。
更何况当初怜雅任祭祀,使用的力量套路凤朝清楚的很,况且,天神一旦死去,什么都消失无踪,哪有可能留下灵魄。
将臣也是看出凤朝心头的疑惑,他微叹了口气,不慌不忙道,
“这些个事儿,也是当日我追他到此地,他才说出的,那日并非如我后来所说那样,他死在我手中,而是怜雅他,他自己到了,到了那个时候。”
将臣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略是停顿了一下,不觉得瞟了凤朝一眼,显然,这“时候”自是死的时候。
凤朝虽是仍不明白,但也没打断他的话。
“当年冥王龙渲离开天界赴往冥界的时候,从圣鸟紫眸身上取下羽毛,加上自己的力量这才有了怜雅,所以说怜雅他……”
说到这里,将臣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凤朝却是苦笑道,
“所以怜雅他不过是靠着当初紫眸羽毛里的力量生存的而已,对吗。”
神主的力量在血中,圣鸟的力量在羽毛里,这是历代君主都知道的事。
只是凤朝哪儿想过,龙渲会借用紫眸的力量来在他身边埋下卧底,他原想如此一来,怜雅自是能与紫眸联系,也能进的了空中庭院,只是他没想到,紫眸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真是,可笑。
“怜雅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凤朝神色已是恍惚,他喃喃的问道。
将臣一塄,随即似是挣扎着说道,
“漫天羽毛中,他慢慢消失,然后,那些绒毛被我埋藏在这殇花之下。”
凤朝刹那间只觉动弹不得,原先他总觉得这殇花颇有几分怜雅的风姿,怎会想到这下头竟是埋着那人唯一残留的东西。
百年来,他寻着那人的点滴线索,却不知那人一直在他身边。
茫然的蹲下身子,凤朝费力的挖开花下泥土,里头却是见不得半点白色的东西。
他唇角轻扬,自嘲而笑。
是啊,如今已是百年,这仅残的力量早已消逝,那羽毛,又怎会存在呢。
不觉间,眼睛竟是已模糊。
朦胧得间那殇花根部有着一点荧光,他直觉知道,那便是怜雅残留下的灵魄。
凤朝伸出颤抖着的手,向他荧光方向一吸,只这么一瞬间,那灵魄已安然的浮在他掌上。
百年的时间使它只残有些许的微弱光芒,想来若是再是个百年,定也保存不得。
“当初,怜雅是怎跟你说的。”
并不转头,凤朝边是起身边是问道。
将臣也是坦然道,
“他说,等到有一天,你的心里头没了他的时候,再带你来此。”
“这是他最后的要求,所以,我不得不答应。”
话说到这儿,将臣也知自己不该留下来。
拱手行礼后,他退出了花纵间,远远的望见凤朝仍这么站在原处,心头更是泛起说不出的滋味。
瞒了那人百年,虽是因为誓言,实则,他也是不知到底是对还是错。
深夜月色,更是苍凉。
那寒风吹打间,树叶发出瑟瑟的响声,更是让人觉得凄伤。
那光芒虽是微弱,却是一点一滴刺着人眼,叫人甚至是不敢正视。
当初,那人跟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
“凤朝,我心里,从来没有你。”
因为这句话,因为那个人的背叛,百年来,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直到宁墨的出现。
原以为他是那人的转世,到头来,不过是自己推算有了误点。
那人既是从紫眸的灵力中而生,怎会有转世纶回。
到底,还是自己错了。
而当初,他小心隐藏的灵魄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凤朝手间一使力,那灵魄顿时浮上半空。
没有那人容色身姿,但那如清风般的轮廓间,凤朝隐约得见那人的温柔清润的淡笑,
因为,那笑容,从来都是刻在他心里,而非显在他眼前。
随着雾色更浓,自灵魄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依旧温和轻柔,却是已久违了百年。
“紫眸的力量,撑不过百年,所以,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龙渲是赋予我生命,给我力量的人,所以,我不能背叛他。”
“而你,是我放不下,心系着的人,所以,我只能离开你。”
“凤朝,抱歉,我骗了你,最后那句话,我骗了你。”
话音刚落,那灵魄已消逝无踪。
没有多一句话,没有多一个字。
吝啬地只有这么四句话,却是已,说清了一切。
怜雅,那个清风玉立的怜雅,心甘情愿的让凤朝怨恨他百年之久。
也许,他并不知道,那是另一种残忍,残忍得竟是希望待到凤朝不爱他的时候,才得知真相。
到那时,什么不都已是惘然了吗?
怜雅,他是对自己残忍。
原来那人,背叛了他,离开了他,却是从来都是爱他的。
该是觉得痛苦凄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