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169)
被气清醒的。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自己在气什么。
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气这傢伙还是那么不懂爱惜自己,可更多还是气自己分明没有什么用处,却还总能成为过得最最安稳的那一个人。
系统统计的好感悄无声息地破瞭万。
鹿临溪愈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东西。
她在谢无舟最信任她的时候,把他骗瞭个遍体鳞伤。
可要是真的没有心就好瞭。
没有心的话,心裡也就不会那么不好过瞭。
“别……哭瞭……”
“……”
谢无舟不知何时睁开瞭眼,凝视著鹿临溪的眼底似是萦满瞭不忍。
“对不起……”大鹅埋下瞭脑袋,忍不住抽泣著说道,“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如,如果我知道,我知道的话……”
她会愿意等的,几十年,上百年,她都可以等的。
蔬菜种过一次就可以有种子瞭,换不起果子可以不吃瞭,梦境裡的时间流逝和外界肯定是不一样的,她没必要那么急,她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和他一起在这裡,过上比人类一生还要漫长的年月。
反正离开瞭这裡,那个全心全意隻对她好的谢无舟,应该也就不複存在瞭……
“你不知道很正常啊,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要能早一点察觉,昨天也就不会吓著你瞭……”
谢无舟的声音很虚弱,却比往日都要温柔。
哪怕到瞭这个时候,他也还在安慰她,把问题放在自己身上,也要安慰她。
鹿临溪向前靠瞭些许,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处,把脑袋送到瞭他的手心。
谢无舟不由一愣,片刻过后摸瞭摸她的脑袋,接著手指向下轻轻揉捏起瞭大鹅的后颈,似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你不要总叫我别哭别怕,你看到瞭,我的力量不会被血海瞬间侵蚀。”鹿临溪小声又无比认真地承诺道,“以后……等我厉害一点瞭……换我保护你好不好……”
她轻声问著,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
那隻放在她后颈上的手,忽然颤抖著缩瞭回去。
她诧异抬眼,隻见谢无舟紧皱著眉,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似在对抗著什么难以抗衡的力量。
“你怎么瞭!哪裡疼吗?”
“闭嘴!”
鹿临溪刚慌忙地坐正瞭身子,便被这一声毫无来由的怒喝吓得浑身一抖。
她呆愣瞭好一会儿,回过神时发现谢无舟似是已经冷静瞭许多。
他攥紧的五指缓缓松开,呼吸也渐渐匀缓下来。
“你……”
“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凶你……”
“……”
“我隻是……又听到那个声音瞭……”
他低声解释著,好似力竭一般闭上瞭双眼。
他说,每次身受重伤的时候,他总能听见一个声音。
陌生,喑哑,不知来处,也无法捕捉。
一声又一声,一次又一次。它让他……
把所有怨恨,所有不甘,所有苦痛,连带著这副身躯……
一并交由它。
如此,他便可以解脱瞭。
第 62 章
鹿临溪怔怔地望著谢无舟。
望著那安静得无比疲惫的残破面容。
恍惚间, 她似能听见谢无舟在她耳边淡淡说著什么。
——鹿临溪,你弄错瞭一件事。
——收集怨气也好,複生天魔也罢, 我所做的一切, 从来都不是为瞭灭世。
她忍不住又一次模糊瞭双眼。
她好像忽然明白瞭什么。
曾经心底困惑的、不解的, 不管怎么询问, 都无法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她似乎终于触到瞭真相的一角。
原来,天魔残魂一直都在谢无舟的体内。
那么他是天魔于这世间留下的複生火种, 还是天界为瞭囚困天魔残魂而精心择选的一个容器?
若是前者, 他便是世人眼中那注定该死之人, 天界将他放逐到此处, 似也无可厚非。
若是后者, 他应是世间心思最为纯净,也最为坚韧之人,天界寄望于他, 他亦不负所望,一次又一次于绝望之中囚困著那缕残魂, 从未有一次向它低头。
他在这个地方,到底重伤过多少次,又听见过那个声音多少次?
数千年后,天魔仍旧未能複生,或许隻是因为那缕残魂随他离瞭这尸山血海, 他深藏著它,也压制著它。
可隻要天地间怨气不断滋生,他终有无法压制体内天魔残魂的一日。
天道预言, 谢无舟为灭世而生。
谢无舟偏不认这个命。
他费尽心思,算尽所有, 终于凝出那一颗天魔魔心,将它种入瞭沉遗墨的神骨。
或许在那一刻,在作者不曾提笔写到的地方,故事裡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冷漠到近似无情的反派,也曾缓缓松瞭一口气。
那是他为自己选的路,是属于他的,唯一的生路。
他就差最后一步瞭,隻要把体内残魂引渡到沉遗墨的体内,那折磨瞭他一生的天命,便就不再属于他瞭。
原来,谢无舟所有的坚定,都隻是为瞭摆脱天道预言为他定下的命。
她要他换一条路,不就等于要他认命,要他去死吗?
难怪,当她要他摧毁大阵之时,他会那么生气。
他到底是认清瞭,那隻每天都追在他身后吵闹的大鹅,和他是注定没有可能同路的。
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答应瞭她最后的一个请求,完成瞭他们之间的赌约。
鹿临溪一时百味杂陈,无声轻叹著低下头来,用脑袋轻轻蹭瞭蹭谢无舟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