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是凶多吉少瞭。”
“极可能无一活口,不是土匪也是窃贼,反正不会是这个庄子的主人。”
找阿宴没找到,反而碰上一桩凶案。
沉棠倒吸一口冷气。
祈善好笑地道:“沉小郎君,你是怕瞭?”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沉棠一屁股坐在席垫上,眨眼道:“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这等极有可能穷凶极恶、灭人满门的凶徒,我怎么会不怕?祈先生,我们现在入瞭狼窝,是饿狼盘中餐……”
说著掏出插在腰间的柴刀。
这把柴刀用衣裳挡著没被中年男人看到。
握著刀柄,她有瞭几分安全感。
祈善的佩剑没带出来,二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把柴刀瞭。其实她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她一个安心宅傢裡的宅女画手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
虽说——
虽说她是杀瞭个官差,事后还很淡定接受瞭现实,但她认为是正当防卫,再加上这具身体残留的因子作祟,让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宅女有瞭如此凶悍冷血的一面。
她本人是很友善的。
毕竟一个被编辑催稿、咆哮,还敢怒不敢言的画手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祈善:“……”
“我们是入瞭狼窝,但谁是饿狼盘中餐还未可知。”他从沉棠口中说出“奉公守法”四个字的时候,表情就麻木瞭,不客气地拆台,笑道,“奉公守法的良民也不会当逃犯的。”
谁知沉棠却说:“祈先生有所不知,我有大冤。若不明不白死在发配路上,或者死在孝城教坊哪张塌上,日后有青天大老爷翻案发现还有我这么个无辜者,可那时候斯人已逝,徒留遗憾。为瞭不让这一幕成真,也为瞭捍卫律法公正,我得保住自己的性命,当逃犯合情合理。”
祈善:“……”
他看著侃侃而谈的沉小郎君,感慨自己活瞭一把年纪,脸皮还没个毛头小子厚实。
正欲说什么,沉棠脸上笑容倏地收起,直起身看向门外方向,抬手虚抵著唇示意祈善别声张。过瞭没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那名中年男人端著两碗冒著热气的薑汤过来。
“二位久等瞭。”
祈善和沉棠颔首致谢。
在中年男人注视下,沉棠二人捧起各自的碗,垂眸抵在唇边,正要啓唇饮下。见二人没有丝毫防备,中年男人唇角正要扬起一抹讥嘲,谁知下一秒一碗冒著热气的薑汤泼面而来。
紧跟著矮桌飞起,砸向面门。
祈善泼汤,沉棠掀桌。
然后——
祈善悄然退至沉棠身后,淡定从容道:“知其雄,守其雌,事不可为而身退,此为明哲保身之道也。”
沉棠:“???”
沉棠:“!!!”
===015 四等不更===
“祈先生,你这‘明哲保身’的言灵为何不给我?”
沉棠险些要吐血。
这段言灵她不久前背过。
凝气成罡,护卫周身!
通俗来讲就是给自己套瞭个盾。
祈善隻给自己套也没问题,但这厮居然还悄然退至她身后,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一二岁宅女面对灭人满门的凶徒!
实在是令人发指!
祈善淡定道:“在下体弱,不善战。”
沉棠:“……”
她突然想起来自个儿昨晚看完言灵卷轴对祈善的评价——以攻为守、草丛蹲人头的LYB——如今看来,这个评价不全面,还得再加一条,这厮反手卖队友也是相当顺手。
“你再不善战也是行过冠礼的青年啊!!!”
躲她身后?
这是大丈夫所为?
说罢,她一脚踹向中年男人的胸口。
看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飞出去半丈的男人,祈善道:“行过冠礼的青年踢人也踢不瞭这么远。”
沉棠:“……”
中年男人倒地捂著胸口,脸上满是骇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沉棠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能有这么大力气。右手运力一拍地面,一个挺身跃起,爆喝道:“你们不要命,那就别怪洒傢无情!”
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泛著红光的柴刀。
冲沉棠兜头劈来!
咚!
男人这把柴刀有武胆加持,削铁如泥,一个照面就将沉棠手中的柴刀劈成两段。他见势心喜,再用蛮力握刀横劈,瞄准沉棠脖子,唇角笑弧越发上扬,似乎已经看到沉棠人头飞起的惨状。
谁知她矮身后仰,避开接连劈来的红色柴刀,脚下步伐一错,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中年男人没什么章法招式,有的就是一身蛮力和那把削铁如泥的泛红柴刀。
一刀接著一刀地劈。
隻要被砍中一刀,非死即残。
看著地上劈出的一道道裂痕,沉棠神情微凝。
祈善适时道:“二等上造。”
还是隻有一身蛮力的二等上造。
沉棠抓住机会近身,屈指蓄力击向手腕。
中年男人吃痛叫瞭声,手中柴刀被迫脱手,她就抓住机会给他脐下三寸处狠狠补瞭一脚。这一脚不仅踢得男人鸡飞蛋打,也看得祈善下意识倒吸冷气。
以袖遮脸,不忍直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痛。
中年男人也不例外。
他惨叫弯腰却正中沉棠的下怀,被抓住耳朵发髻,顺著力道往下撞上她屈膝上顶的膝盖。
咚!
祈善下意识去摸鼻骨位置。
他看著都替男人疼。
就在此刻,馀光捕捉到纸窗外有影子晃动,他不假思索念道——
“风雨同舟,危亡共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