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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航(9)

作者: 莓有鱼 阅读记录

鬱理这才知道自己中文名的由来。

她无意探听鬱先生和这位宋女士的爱恨情仇,但宋女士对她单方面投缘,或许是做女儿不成,于是动瞭当儿媳的念头。

宋女士两个孩子随母姓,鬱理来华那阵子老大在国外放逐,老二又是个性格跳脱的彩毛小狗,经常上蹿下跳地哄骗鬱理和自己出门。

但她和宋思窈更加合得来,毕竟是玩咖和酒鬼。这一年,新朋友,aka宋愈堂姐宋思窈把鬱理带到耀大科院。

那是十一月,天气冷得见鬼,她遇见周敬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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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拍卖会星光璀璨,但鬱理隻看倒数第三的竞品。

她对父母的爱恨情仇不关心,冷漠得简直不是他们的孩子。哦不对,也许她得用另一种更严谨的说辞。她冷漠得根本不可能不是他们的孩子。

鬱理心裡对自己的绕口令感到好笑,她那张无论身处何地随时发光的脸依旧带著令无数同性异性侧目的笑容,在拍卖师切换屏幕时优雅自得地按下竞价牌。

不是多名贵的东西,隻是Alessia女士早年一幅画作。

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内容,更不是所谓的时代天才,隻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油画。

Alessia给予鬱理的母爱趋近于零,生前除瞭噩梦般的溺水回忆从未给鬱理留下任何可以与美好挂鈎的事物。

但这幅画很离奇,虽然从主流审美来看画得不尽如人意,但爱意强烈。

画作主角是宋理。

名为:《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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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理真是叹为观止。

他们三个人的电影,到底是谁不能拥有姓名。

可惜这些内情没有别人知道,鬱理完全不怀疑,宋敛对自己优雅端庄的母亲曾是某位疯子艺术傢的心上人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由于三人行的其中两位疯子英年早逝,鬱理自己琢磨不出大概,碍著为数不多的礼貌,她也不好直截瞭当地询问宋女士:请问你和我爸妈是什麽关系?你是他们的白月光吗?

漂亮冷漠的混血儿面无表情地看著明光烁亮的展厅,宋敛和身旁的人交谈完,分过眼神给她。

她珠光宝气地往人群裡一坐,美豔高贵不讲道理。

“卡给你。”

无限额黑卡的冰冷边角蹭著鬱理手心,她会意地笑,不说虚僞客套的谢谢。

落槌有声,拍卖师挂著万年不变的笑容报出价格,鬱理身侧有专人竞价,开口便是翻倍。

“一百万。”还是翻十倍。

这种场合一贯是虚面子,谁要谁不要事先会透点口风,以免竞价时伤筋动骨损瞭和气。

而且这幅画实在不值一提,拍回傢实在不知道该放在厕所还是玄关。

艺术傢的画风过于抽象朦胧,至少没有人愿意一开门或者刚按下抽水马桶抬头正看见一个笑意盈盈的女人。

鬱理对Alessia的遗作势在必得,但落下第三槌之前,有人截断瞭这场势在必得的竞价。

“一百五十万。”

话音懒洋洋的,但很好听。

宋敛眼神玩味,袖长指端点著日月表盘,哂笑一声:“有点意思。”

反正不是刷自己的卡,鬱理心安理得地举牌抬价:“两百万。”

这幅画的加价幅度为5万元,他们毫无顾忌地打乱行业规则,对四面八方钉过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两百五十万。”

这个数字好像骂人。鬱理悠哉抢灯,把这幅画推上Alessia生前绝对不会想到的高价:“三百万。”

三百万对这群人来说不过是指头缝漏一点,但那位年轻男人和鬱理对著干的架势,还是吸引瞭一波火力。

“什麽情况?谁和宋傢长媳过不去?”

宋傢长媳四个字落地有声,鬱理歪著头兀自品味一番。她性格裡有强势的一面,鬱理就是鬱理,不会成为宋敛妻子和宋傢长媳这种抽象意义极重的形容词。

鬱理回过头,眸光定在某个过分医美的贵妇人脸上,她脾气很好地微笑:“我姓鬱,不是宋傢长媳,你明白吗?”

那位贵妇人陪自己丈夫来,眼见被小辈落瞭面,当即面红耳赤,但鬱理紧接著说:“他呢,姓周,域京公馆周董两个儿子,他是小的那个。”

宋敛沉慢笑声在她耳边,说不清是调侃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或二者兼有。

他整整西装,这是结束落座预备起身的动作。

“和他也算门当户对。怎麽答应我妈联姻?”

鬱理听见对方胸有成竹地报瞭“四百万”。周敬航没让别人代劳,清冷喉底压著含混讽笑,不知道是不是把她之前的解释听进去瞭。

宋敛手指重新搭回椅背,他身侧的女伴懒散却容光焕发,是像猫一样难伺候的女人。她挑衅地问:

“很複杂的故事,你要听吗?”

宋敛没有表示洗耳恭听的模样,他闲闲一扬眉,由他这张冷冰冰的面瘫脸做来视线效果竟然还行。

“不感兴趣。”

拍卖会很快结束,衆人从容起身,那位贵妇人表情愤愤,但她身边挽著的起码比她小二十岁的年轻丈夫贴耳说瞭什麽,她再看鬱理时眼神多瞭一种一言难尽。

鬱理不大在意,她继续这一场尚未走到尽头的奢靡晚宴,几个小明星正站台演唱,听说是某娱乐公司新捧的女团,ACE长得还行,估计和鬱理相同年纪,年轻蓬勃有朝气。

百无聊赖地品酒,百无聊赖地应酬,百无聊赖地说著虚与委蛇的场面话。鬱理不是很健谈的性子,在懒得回应时她会主动抛出一两个相当激进难搞的观点,大概等半分钟欣赏对面空白表情,然后笑著翩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