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序(2)
“所以?”
“总觉得这平凡的春游配不上他。”
张阖说罢呡著茶水摇头晃脑。
王缄觉得不能这麽下去。
“真是谢谢张公子在人堆裡捧我。”
“不用不用,你若脸皮薄,咱们快走。”然后他被江穑拽回来。
“钱没给呢。不过,书上那些名人可有的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就指点江山,扬名立万。现在游游玩玩总觉得对不起什麽似的”。“但是朝堂老头太多,傢国大事一时半会轮不上咱。”
“看景,看景。世上不可辜负的事多瞭去,又有几个真能碰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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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侯拜相是有难度的,良辰美景是难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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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那少年意气,
有的是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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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穑突然想到啥,对从闻说。
“要是你当瞭大官会咋样?”
张阖说。
“大概是别人种花他种菜。”
然后他们都笑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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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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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解是不解风情。
小饶
小饶是那句林枝镂的主人,也是个颇随性的奇女子。
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裡,小饶有些爱好,嗓子天生的不亮却写瞭好多戏,诗对得不工整倒是写的好文章。
刚到太平时,小饶的才华就像源泉水流到四面八方。
好的是上到簪缨下到田头都能哼两句。
这姑娘很精巧,说到底是会做人,会结交别人,别人也愿意讨些曲子。再加上有钱,前半辈子顺风顺水。
后来,她到处转悠,到处也就多瞭许多精巧中带点错综的园子,后来碰到瞭王缄,王缄就知道他去过的那个和小饶没关系,纯粹是有钱人仿著玩儿的。
王缄觉得她很神奇,她写的曲子和造的园子带点野味,不是垂涎的那个野味,是有点撩人。
当时盛世开头,文坛也像纯净的婴儿,大概是没人去研究忽如薄纱掩面忽如彩霞遮天的浪漫,所以小饶的文笔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好和亲切。
王缄问她:“是有爱的人瞭?”
小饶说:“有的人不用爱人,就有对万物情窦初开的本事。”
小饶的意思是,她有天赋,会想,会写,不关别人。
王缄给她看过自己的文章,小饶说:“几年后要是我未娶你未嫁,咱俩就凑合过吧。”
王缄还以为怎麽,小饶不说一声就去瞭北边,王缄时不时能听见坊间多几首和小饶对上的曲子。
像滴到清如竹林的文坛裡的花香,歌颂生机,掩盖伤痕。
王缄说:“小饶的曲子是开盛世的曲子。”
就像清淡久瞭,总得来些荤腥。
活著没那麽难瞭,也得戴些细碎的金银。
和平是需要彰显,甚至是炫耀的。
鸟粪
人总要被什麽刻下惊豔至极的记忆,转瞬即逝的刹那,像羽毛拂过灵魂。
长州县有个鸟粪公子,这个诨名是白垚本人自取,说是俗中带雅,诨中带俏。
白垚是个闻名十裡八乡的大隐士,也是个落榜书生。
平日裡他喜欢一袭飘逸白衣躺在茅棚裡。茅棚不是普通的茅棚,四面八方绕著繁花,花裡又种著矮木,矮木上能结果子,也能长出一排花哨的鸟雀。
某天,某个达官贵人路过的时候看上瞭他,傢的花,下面的土。
白垚很大方的让贵人挖瞭一麻袋。
后来白垚大概靠土活著,准确来说是靠播撒肥料的鸟活著。
于是他凭不上大本事吃穿,却偏偏认识的许多都是有钱又有雅性的人。
贵人挖土是为瞭金贵的花,虽然挖的不多,但白垚却有意的把鸟养起来,慢慢地这裡成瞭不大不小的景点。
于是他长在南方曼妙的花田裡,活得相当惬意。
本来若让他形容,自己不过一个“俗”字。
若养瞭好看的花,便把它摆在身边;若画瞭自认得意的画,或在桌案摊开半卷,或置于灯光璀璨处。
偶尔大人小孩到来时的称赞最让他开心。
但也是无聊啊,他什麽时候意识到的呢?
是在初秋的楼裡,一湖之隔,却是第一次注意到隔月打扫的人,第一次发现门可以打开,第一次发现这楼建得还不错。
就像是身边一直放著摆件却蓦然发现上面有个暗格。
所以他轻轻走进去。
主人欢迎他的来访,于是他偶尔到来,墙上多瞭些书画。
从窗口眺望湖的背面,往前是聚集的城镇,直到视线越不过,是江南的繁华。
某一天,白垚把目光收回,与此同时,顺著话本勾勒千丝万缕的思绪消散,正当天色湛蓝,蒙上群青和金黄。
点点尘埃在寂静中跳动。
身后些许黯淡,正是如深渊般吸引。
那是和田园秀丽完全不同的风光。
是人文的味道。
不过三层高的楼,静默的伫立。
繁複的纹路像楼的骨血,
那天他在小楼最高的窗户边看瞭一场日落
身边精巧的架子上还有书卷的气息。
楼裡没有烛火
所以空间慢慢暗下来,某一时刻,留下贯通南北方的光柱,
白垚紧邻著它,侧过头去,鼻尖就是清透的琥珀颜色,
在他眼中很快逝去。
盛世之前
这是一篇小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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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要具备什麽呢?
表面上是财
实际上是政
但显然是不够的
人间本性的恶劣还浸泡在生存斗争中
他们在把人类地位降级的淘汰中幸存
你要说服他们不必为一口粮食杀人,至少让他们相信活著没那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