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虞雁书看得出来，白日薑同光其实有松动的迹象，隻是因为薑娘子突然出来他才改瞭主意。

想见柳还真，就要经过薑同光允许，而想要得到允许，就要知道柳还真一案的真相。

虞雁书看向越重霄：“郎君，我要做一件事情，你陪不陪我？”

“陪。”

夜探疑

夜晚的将军府寂静中透著肃杀，夜巡卫兵七人一组，手执长枪，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放过周遭任何一丝动静。

铁甲撞击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一道黑影自墙头轻飘飘落下，随即又分为两道，原来是较小的那道黑影贴在瞭另一人怀裡。

虞雁书换瞭黑衣，被越重霄带著潜入将军府，夜探柳还真案疑云。

“这边。”越重霄搭住虞雁书的肩膀，替她避开一簇花枝，“跟著我。”

郎君声音极低，虞雁书从没做过这种事情，不免有些心神紧绷，踩著他的足迹亦步亦趋，不成想跟得太紧，脑袋磕到郎君背上。

越重霄回身，女郎正捂著额头看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凑近她道：“别紧张。”

府内卫兵的巡防虽然严密，越重霄却总能找到空隙，层层渗入，跟上一名送药婢女进瞭院子。虞雁书躲在长廊后面，问越重霄：“你对这裡好像很熟悉。”

“这是将军府，以前我住过。”

虞雁书咬咬嘴唇，她怎麽把这事忘瞭，早知道不问瞭。

好在越重霄没什麽触景伤情的反应，婢女一进屋，他就搂住虞雁书的腰，带著她上瞭屋顶，足尖踩过瓦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就是这裡。”越重霄俯身揭开瓦片，示意虞雁书往下看。

屋内灯火昏暗，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婢女端著药碗走向床榻，轻声劝道：“曼珠，来喝药吧。”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婢女又问瞭两遍，还是得不到回答，隻好舀起一勺汤药递过去：“张嘴......”

“啪！”

婢女被狠狠推瞭一把，药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曼珠抱住自己缩进角落，发出痛苦的尖叫：“别碰我！别碰我！救命，救命......”

“曼珠，是我呀，曼珠！”婢女安抚不瞭她，急匆匆跑出去求助，越重霄趁机带著虞雁书跃下屋顶，透过门缝瞥瞭一眼屋内，名叫曼珠的女郎双手抱头，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显然处在受惊过度的状态。

婢女回来很快，两人没法进一步查探，顺势藏到别的地方，依稀听见曼珠被强行按住，重新喂瞭汤药。

曼珠，就是薑娘子的贴身婢女？她的精神状态如此之差，肯定经历瞭不好的事情，倘若如薑娘子所说柳还真是冤枉的，又是谁伤害瞭曼珠？

房裡安静下来之后，婢女熄灯出来，对身旁的人叹道：“曼珠真是太可怜瞭，每日汤药流水一般灌进去，却总也不见好。”

“她这是心病，光吃药没用的。”

“就该把柳还真那个淫贼千刀万剐！”

“将军怎麽想的，怎麽还不杀柳还真......”

“哎别说瞭，不让提呢......”

两人回瞭小厨房，备好曼珠明早要喝的药，另有婢女端药出去，乃是给薑娘子的。

“咱们将军府都要成药罐子瞭。”

虞雁书凝神听著，递给越重霄一个眼神，郎君当即会意，带著她尾随其后，跟进瞭薑娘子院中。

此处守卫严密得多，根本无法靠近，越重霄环顾四周，邻院墙处生著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正好藏人。

“娘子。”

越重霄低声叫她，虞雁书的注意力都在如何越过守卫上面，一时没作回应。越重以为她听见瞭，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裡，足下发力踏树而上，藏在枝叶之中。

虞雁书没有防备，陡然间身体失重双脚悬空，下意识搂住身边人的脖子，又死死夹住他的大腿，生怕掉下去。

越重霄被搂得喘不过气，便把身体后仰，靠住背后倾斜的树枝，将脚下挪出一点位置，然后轻轻拍瞭一下虞雁书的后腰，示意她也踩著树。

虞雁书接收到瞭提示，可惜会错瞭意，顺著越重霄的身体往上爬瞭几寸，正正好跨坐到他的腰腹部。

如此一来虞雁书放心多瞭，除非树枝断瞭，否则她绝对掉不下去。

越重霄倒吸一口凉气，拎住虞雁书的后颈，用眼神问她：你干什麽？

虞雁书不解：不是你让我这麽做的吗？那我下去？

“别动。”越重霄眸光幽暗，按住在他身上作乱的女郎，“看那裡。”

薑娘子的窗户开著，透过枝叶缝隙，虞雁书看见她手捧书卷端坐桌前，婢女把药端来，她也隻是看瞭一眼就移开目光，嘴唇微动，不知说瞭什麽，婢女又把药原样端瞭出来。

薑娘子也生病瞭？那她又为何不愿喝药？

偷偷观望许久，薑娘子隻是坐著看书，直到在婢女的劝说下熄灯休息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虞雁书思索良久，返回小厨房，煎药婢女都已回去休息，遂令越重霄翻窗进去，偷瞭两副药渣出来。

*

“这不是同一副药。”虽说是被煮过的药渣，满庭芳还是能够辨认出来，“这一副是安神的，至于这一副……有些奇怪。”

虞雁书星夜带著药渣赶来见她，正是想从薑娘子和曼珠的病症入手，找出一些能够解开疑云的线索。满庭芳得知虞雁书的意图，表示愿意鼎力相助。

“这副药用药名贵，然而搭配并不相宜。可若说是配错瞭，服下之后也没什麽害处，所以这药可喝可不喝，将军府怎麽会用这种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