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个所在(99)
别吃瞭!我说著已经收瞭那道入口满是腥油的菜。
刚做好时我不是没尝过,味道明明还算正常。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菜要趁热吃,就像热的鸡汤和放凉的鸡汤完全是两种味道。
我说瞭,我觉得味道还行,你要不吃,也不能不让我吃吧。他却是笑瞭,拦瞭我要倒掉的动作。
吃什么吃,都已经腥瞭,不许吃!我说,情绪瞬间涌现出来。
下一秒,那菜连那盘子一道被我丢进瞭垃圾桶。
你没必要因为一道菜迁就我,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不吃!我冲他吼道。
明明是想好好说话的,话到嘴边被情绪拉扯著又成瞭那副语气。
可......陈柏罔当时还想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瞭他的话,看著桌上的饭菜,又想到他刚刚吃的那许多口菜,不爽的情绪加重。
这道菜也别吃瞭。我又准备扔掉剩下那盘菜。
好好的菜,你干嘛。陈柏罔起身拦我道。
推搡中,那盘菜掉到瞭地上,混著玻璃碎片散瞭一地,像极瞭那晚的我和他。
破碎的声音拉扯出破碎的情绪。
刚才为什么要吃那些菜?我看著他,嘴角还残留著方才的腥油。
我讨厌他仅仅隻是一道菜也要迁就我。
我没事。他却委婉道,说出的话出乎意料的温柔。
又是这样。我想。
从他知道我的病后,每次隻要我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都会温柔的不像他,在他眼中,任何事情都要以我的情绪为主。
他太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人瞭。
有瞭这样的想法后,我彻底陷入无措中。
于是情绪仿若脱离大脑地冲他吼道,陈柏罔,你能不能别这样骗你自己瞭,我是有病,可我也不是傻子。
你,是不是......他却隻是看著我,眼神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他却没再说下去,隻是伸手勾瞭勾我的手指,轻声道,算瞭,我们继续吃饭好吗?这些菜你要都不喜欢,全倒瞭,你想吃什么,我去做,行吗?
他说的温柔极瞭,那双好看的眼睛在那刻闪著浮动的泪光,直飘向我。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看著他,彻底怒声道,我讨厌你这么迁就我,讨厌你这么可怜我,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为什么要迁就我,就因为我有病对吗,还是精神病。
你又在说什么啊。他站不稳般晃动瞭半边身子,说出的话又软瞭几分。
我说,你这样不累吗?喜欢一个随时会发病的人不累吗?我继续道。
他顿瞭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回答,隻是哄我道,我说瞭我会陪著你,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会陪著你。
那话太过美好,对那刻软弱的我来说就是情绪催化剂。
我失控般犯瞭病。
这样呢?你还要陪著我吗?话落,又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桌上的盘子摔完还不够,我又企图把眼前所有能摔的全摔碎。
仿佛隻有那样才能慰藉我焚灼的内心。
屋内很快一片狼藉。
你还不生气?我问他。
他怔瞭好一会儿,舒瞭口气般,沉声道,我生什么气啊?
这样呢,你还要继续忍著我吗?我继续放肆道,发狠的语气牵动起全身的细胞。
我的身体在发烫。
陈柏罔却隻是皱瞭皱眉,脸上作怪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下一秒拿过展架上的摆件。
摔够瞭吗,不够接著摔,摔到你觉得够瞭为止。他淡淡说道。
那摆件是我生日时他送我的陶瓷。
他亲手捏的,一隻不像柯基的柯基狗。
当初我问他这东西到底是送我的还是送陈大年的。
他笑瞭,说,当然是送我的。
我说那为什么要捏一隻狗,为什么不能捏一个我。
他说他捏的就是我,没错啊。
我当即反应过来,反问他道,你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嗯?
他说他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人。
我看著他,厉声道,是嘛,那你知不知道狗急瞭可是会咬人的!
当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贴身凑近瞭他,但也隻是凑近瞭,没再多往前,而且那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所以他递给我那个摆件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生气瞭。
他当时生气瞭。
可他分明又在向我妥协。
shit!fuck!
我当然没接,而是径直摔门出去。
却被他拉住瞭。
那双好看的眼睛明明生气瞭,又在瞬间软下来。
呆在傢裡不行吗?他低声道。
松手。我冲他吼道。
他没松手,反而拉我拉的更紧瞭。
窗外的烟火在那刻突然地络绎不绝,整片整片散开,像要把整个夜晚照亮。
隔著空气和玻璃传来的轰鸣声愈发清晰,试图掩盖屋内所有的声音。
最后,我对他说,你是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死。
他拉拽我的手几乎是瞬间松瞭下来。
该怎么去形容我当时的情绪,明明他都让我走瞭,我又有瞭几分失落和惶恐。
为我自己失落?为我们的感情惶恐?
我不禁又想,他那样对我,到底是好是坏?
又是酒精。
麻痹的感觉竟让我感到清醒。
那刻的我觉得倒不如一直被麻痹著。
隻是没多久,眼前又出现他的身影。
我还在想又是幻觉吗,能不能不去想他瞭。
下一秒,他已经搀起我出瞭包间,下瞭楼梯。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音乐声,呼喊声,还有密密麻麻的各种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