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198)
莫馀霏嗯瞭声,走过去捏瞭下她的肩膀,转身开啓机器。
谭千觅侧头看她,视线中的人影有些模糊。
谭建成和莫馀霏差不多高。
熟悉的啓动声、熟悉的电流感、熟悉的头疼和腹部痉挛,一切都正常。
视线中出现瞭很多蓝色的光,很亮,亮到不真切,她问:“你们有看到什麽吗?”
才问完,蓝光消散,身上的束缚被莫馀霏拆开,机器也被关瞭。
莫馀霏扶起她,她低头才看见自己身上出现瞭不少血迹,疼痛后知后觉蔓延上来,她感觉身体像是被切开,像是骨头中长出瞭薄而锋利的刀刃,从内向外切开她的身体。
拉开衣服,细长的切口异常眼熟,莫馀霏之前去拿主核,身上出现的也是这种伤口。
不过和莫馀霏不同,她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出五分钟,身上就隻剩下瞭血迹。
床上也有,不过这张床上本身就有陈年的血渍,估计也是她的。
言律上前查看她的伤口,看瞭一会儿道:“你先休息一会儿,让万成儒上去试试。”
她点头,“还能用,你们研究吧,这些机器我也不清楚怎麽用。”
谢锦塞给她一块儿糖,让莫馀霏带她下去,而后和舒嘉一同上前,她们似乎明白怎麽用。
谭千觅把糖塞进口袋,从善如流下楼。
她看到瞭,刘润玥这两天用异能看到一个画面,是万成儒躺在床上的画面,旁边这些机器入镜瞭。谢锦看瞭刘润玥的记忆,将整个预言的图景複刻,她们当然会对此有研究。
舒嘉、谢锦带著万成儒在二楼的实验室,言律和林笙带著刘润玥和刘润年去瞭附近。
谭千觅站在楼梯上看著略显昏暗的一楼,转头问莫馀霏,“我想去坐一会儿,那个房间朝阳,一起吗?”
莫馀霏自然是同意。
下楼后,远处巡逻士兵的谈话声进入耳畔。
“哎你说她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干嘛不告诉我们,还让我们在那儿问半天。”
“那人傢不乐意说你有什麽办法,你没见那几个……多宝贝她啊。”
“嘁——矫情。”
原本隻是小声的吐槽,距离也不近,但耐不住谭千觅听力不同寻常。
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她对于这个地方的认知隻有一堆实验,隻不过今天到瞭,据现场和谢锦她们已知的信息,推测出来一些东西而已。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她也没什麽感觉,一些笨蛋的片面认知还不足以让她有什麽起伏。
可能表情之类的细微反应还是有点儿差,也可能隻是目光的变化,莫馀霏脑袋上弹出两隻毛茸茸的耳朵,抖动著将远处的声响收入耳中。
谭千觅瞧见反应瞭好一会儿才明白,顿时失笑,“你要想听我告诉你嘛,这会儿变得这麽迅速,我让你变你总磨蹭半天。”
莫馀霏瞟她一眼,“你如果隻要耳朵尾巴之类的,我会磨蹭吗?”
谭千觅摸摸鼻子,“哎别管他们说那些瞭,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儿。”莫馀霏轻哼,看四周无人,矮身抱她起来,“但又不影响我想陪你。”
谭千觅吓瞭一跳,抱住她的脖子,笑瞭一声后心安理得接受座驾,指路控制方向。
话语很多时候都是无力的,至少于谭千觅而言是这样。
道理就那麽些,事情就那麽点儿,自己也能想到,又何须旁人的言语来左右呢?
不过她本来的确没什麽感想,歇斯底裡的过去现在已经触碰不到瞭。
本来是很平静的,隻是看到窗外的阳光时,莫名其妙就被灼痛瞭双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麽,也没什麽好难过的,隻不过重温瞭一下“当年勇”而已,比起当时那些承受不住的记忆一瞬间奔涌而来,这的确不值一提。
可她就是很奇怪,暮夜深邃处的漆黑都不值一提,看到温暖的阳光后,悲伤却如同夜间的海浪一般,在无人处翻涌而起。
窗边有一对桌椅,她坐在一侧,莫馀霏坐在对面,阳光悠悠然落到室内,拂过她们的身体。
“莫馀霏。”她趴到桌上,下巴搭在胳膊上,抬头看莫馀霏。
“嗯?”莫馀霏单手撑著下巴,低头看她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澈透亮的眼睛。
谭千觅歪歪脑袋,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麽。
“嗯——”她沉吟半晌,又慢吞吞念瞭一遍,“莫——馀——霏。”
莫馀霏轻笑,依然是应著,“嗯?”
“还挺好听的。”
“‘谭千觅’也很好听。”
谭千觅扬起眉梢,不置可否。
莫馀霏突然弯腰低头凑近她,“但是……好听的是名字,沁人心脾的却不是几个字。”
谭千觅轻哼,碰碰她的额头。
过瞭不知道多久,思绪都不知道拐瞭几个弯儿瞭,她莫名其妙来瞭句:“那当然。”
这倒是有够慢的,莫馀霏也隻是笑。
在这个阳光普照的悠闲时间裡,虽然所处之地有些昏暗,但总归是惬意的。若哭丧颓败,也太过浪费瞭。
悲伤啊、悠闲啊、喜悦亦或愤懑,都终将融化在漫漫天光之中。
她隻是在感受融化的过程,如此捉摸不透,如此令人著迷。
感受著感受著,没多久就进瞭梦乡。
莫馀霏瞧见时愣瞭一下,没忍住笑。
等日高起,等人来去,她劝回来人,请退过盛的光,安静享受这说不出长短的片刻。
崖底
“生命被我划分为不同的区间,人生中所遇的事物被我划分为不同的任务。依靠著每个任务的目标和代价、开始与结束,我尚能抓住人生的最后一丝意义,尽管我知道‘意义’本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