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35)
第一种不太可能,她反而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莫馀霏肯定是不想睡帐篷的,她也不必睡。来这裡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目前看来是给外层三区的人主持公道。
昨天那个女生僞装的痕迹太明显瞭,更可见他们的生存状况有多不妙。
林笙兴许是提前通知瞭这些人,不然以他们一行的实力不可能到达这裡。弊端便是当今的场面,被后来者居上,实力不足必定会被欺压。
解决的方法麽?隻能以暴制暴,单纯的暴也起不瞭作用,不然隻是让压迫和被迫者互换身份,压迫本身并未消失。
所以要找到均衡点。
他们应该是较早的一批瞭,后面肯定还会有幸存者南下,但他们不会再有区与区的偏向,强者为尊,就如同现在的内层,具有绝对的平衡。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打破现在一边倒的天平,均衡内外层的实力。即让三区的实力与其他区相等,如此,后来者的加入也隻会让天平更加平衡,一劳永逸,也免得继续内斗消耗实力。
当前队伍裡三区人多,但实力不如那些从刀枪火海中逃出来的人。
总不能拔苗助长,那就隻能截断过高的杂草瞭。
自相残杀是不可避免的,但至少比此后一直内斗要强。
至于莫馀霏是采取什麽方式,和沉盈月一起计划,还是一人成行,那她就不得而知瞭。
或者说,她也不怎麽关心瞭。
夏鱼姐去找刘毅磐和程知柳瞭,他们三个的实力和心理素质都轮不著自己操心。
沉盈月有自己的方向和责任,她的实力也轮不著自己担心,而且这人心理素质更是强悍。
想到沉盈月,她疑惑问谢锦:“沉盈月有留下什麽联系方法吗?”
对沉盈月而言,她们日后还会相见,这次也分明有机会留下联系方式,她没理由还一言不合跟自己断开联系。
“领主说等您问瞭再告诉您。”谢锦递过来一个盒子,“裡面的手环能和她联系,也有一些附带的功能。”
她挑挑眉接过来,几年不见这人到底是有长进。
思考片刻,她没接,“我还是不接瞭,之后要去的地方不太安稳,如果有她的联络方式,可能会威胁到她。”
沉盈月初二和她分开时也是这个理由,这次她们互换瞭身份。
“记得告诉她原因。”
谢锦应声收回盒子。
她继续看向窗外,思量自己还有哪些“链接”。
妈妈在病变初期就不见瞭,谭建成对此缄口不言,结果不言而喻。
谭建成不久前也走瞭,嗯……就当他是真走瞭吧。
之前的朋友——刘贇、学姐,也早和她没瞭联系。说来也是,病变后她的生活裡就隻剩下瞭实验室和室友们,出来后多瞭莫馀霏他们。
林笙、舒嘉、刘润玥、刘润年,这些都不在她操心的范围内,或许还该人傢操心她呢。
实际上,莫馀霏本该更不用她多虑,但她到底不同于旁人,虽然自己还没有真正翻开这本书。
犹豫许久,她借来纸和笔,还是叹息落笔。
——你当年走到瞭那裡,总不能不允许我去,是吧?何况我隻是去转一圈。
她把纸张对折,递给谢锦,“麻烦让沉盈月转交给莫馀霏,她知道是谁。”
谢锦接过,知道她不需要自己的陪同瞭。
谭千觅倒是不担心沉盈月看到会多想,那个木头脑袋无论这几年怎麽变,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通灵,打通瞭任督二脉。
好瞭。
她看著窗外逐渐增多的植被,嘴角的笑意带著轻松,如天上柔缓漂浮的云。
谢锦把她送到山顶,将离开时最后问瞭一句:“您需要添有能石粉的信息素吗?能在一定程度上驱散附近的动物。”
谭千觅刚刚背上双肩包,回头对她笑,“不用啦,让沉盈月藏著点儿吧,这年头能石得多少人抢啊。”
怪不得来路没遇到动物呢,沉木头还挺厉害。
如同之前被拒收手环时,谢锦闻声没什麽反应,是个合格的司机。
谭千觅扬著笑对她挥手,“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谢锦愣瞭下,到口的话换成瞭挥手。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这是小时候写作文才能用到的词语。北方城市的实景向来是灰沉阴霾的天,病变后倒是能身临作文之境瞭。
她没带枪、没带睡袋、没带营养剂,带瞭一把户外多功能刀、一把匕首、一隻火机、几瓶水、一身衣服。
“哈哈哈——”四旷无人,她笑瞭两声,感觉自己要成野人瞭。
其实听到谭建成离世时,她的第一感受不是悲伤,而是释然。之后理所应当地逃出来,毕竟这是一个绝佳的出逃机会。
并不是夏鱼口中物理意义上的出逃,她想要的是完全的逃离。
逃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逃离事与事之间的关联,将一切负担都甩到身后,隻与世界相连。
朝饮露,暮食辉,看看花朵如何盛开,而不看人们如何将其折断,看看草木如何繁茂,而不看人们如何用之伐之。
要想安心做到这些,就得先斩断和他人的链接。谭建成的离开是一个契机,她身上最大的链接已经断瞭,她马上就能自由瞭。
可惜,莫馀霏救下她是个意外,她来瞭点儿兴趣,于是偏离轨道跟著她走瞭一段,再次和人打上瞭交道。
也不算偏离轨道,毕竟她最开始也想过,要是能走运离开管辖区,能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挺好。虽然她寻思,外面的人和裡面的人也不会有什麽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