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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池野(246)

作者: 为衣山人 阅读记录

“什麽江大仙的,这种东西看多了,小心荼毒你的脑袋!”言栀指着苏迪雅道,又看向孙澄音,“还有你,把豆子捡起来,浪费粮食可是要遭雷劈的!”

孙澄音愣了半晌,道:“你这是什麽狗脾气?”

当孙澄音正疑惑着言栀一路上好不容易磨炼出的温柔劲,怎的从伊氏王庭回来的那一剎那全都覆水东流时,一个士兵匆忙赶到营帐外,来不及通报,掀起帐子便搜寻言栀的身影。

“言公子,刺史大人请你去大营。”士兵气喘吁吁道,嘴里还冒着白烟。

“这麽晚,有何要紧事?”言栀疑惑道,却也掀开被褥,抱起披风同他去。

士兵出了帐子,再次环顾四周,方才小心翼翼说道:“大营来了刺客,赵将军在帐中书信时被飞针所伤,刺史已然赶去了。”

“刺客找到了麽?”言栀问。

士兵摇摇头,道:“天太黑,据说那人一身黑衣,十米外便看不清方向了,将军在帐中,他在帐外,连将军也只是草草看到一眼。”

“加强守卫,大夫可赶去了?”言栀不禁加快脚步。

“已然在帐中了。”士兵道。

巨变

言栀掀开帐子,忙不叠来至赵醒跟前,祁归远正为他包扎着伤口。

“怎样,严重吗?”言栀探出身子,仔细观察手腕上那道细长的伤口。

赵醒咧嘴一笑,又看向祁归远:“大晚上的你将他招呼来做什麽?小伤而已,不必担忧。”

“刺客可寻到了?”言栀再问,将赵醒的手腕端起打量,“当真是飞针所伤?”

赵醒道:“刺客狡猾,飞针是自我身后来,我发现时躲避不及,便擡手作挡,不成想,就这一会子功夫,那刺客便消失无蹤了。在朔北,最怕有刺客,又最怕刺客不来,若是夏日,野旷绝人烟,刺客便无处遁形,只可惜这是冬夜,他隐在风雪里,连足迹也寻不见。”

祁归远放下药瓶,“如今怕是有心探查那刺客来历,也查不出个大概了。”

言栀迟迟不语,摸着下巴思忖着。

“想到什麽了,但说无妨。”赵醒擡眉道,他尚有精神,可躯体疲倦,只好靠在椅背上以作小憩。

言栀放下手,道:“不过是想那刺客蹤迹罢了,如若此人意在将军,士兵们又四周寻不至刺客蹤迹,此人是否可能尚在营中?”

赵醒方要闭上的眼又睁开,他平静着并未作答,反而是一旁的祁归远有些焦虑不安。

祁归远试探着道:“将军,不如......”

倏然,帐外一阵马嘶打断祁归远的话,言栀从座上离开,道:“我去瞧瞧。”

言栀掀帐而出,又折返静谧无声的夜,马廄就在不远处,擡眸可见,一道黑影闪过枯树梢头。

“谁!”言栀忙上马追逐,顺着黑衣人远去的方向而行,此人轻功极好,言栀一路追到了大营外,四周皆是白茫茫的积雪。

言栀一人一马,这积雪宛如枷锁将他画地为牢。

“公子。”黑衣人从言栀身后落下,沖他抱拳。

千山之上,一轮斜月孤明。言栀借着月光看清楚他黑帽下的模样,心下骇然,又故作镇定眯眼道:“你是......青梧?”

那人沉沉的笑了,“青梧是我同胞之弟,小的名为青枫,是谢主子游走四方的探子,只不过是管些密报输送的行当,主子有口信要小人传给公子。”

言栀盯着他与青梧并无二致的脸,问:“赵醒是你伤的?”

“小人意不在此,只为引公子出来相见罢了。”青枫笑音轻佻,是与青梧截然不同的性子。

言栀默了片刻,道:“什麽口信?”

青枫起身,刻意压低声音,道:“裕都生变,皇帝将魏籍囚禁长信宫,废为戾王。”

“这......怎会如此?”言栀不由微微后仰,马蹄在雪中不安乱踏。

青枫道:“雍王奉旨搜查东宫,查出许多东朝与朝廷要员的书信往来,其中也不乏有江大人的,皇帝龙颜大怒,一气之下将太子废黜。”

“哪有什麽一气之下,全都是有心为之。”言栀冷哼一声,道:“他封了魏邤?”

“小人来时并未听闻雍王受封相关,但裕都中人皆道雍王受陛下宠信,入主东宫指日可待。”青枫道。

言栀并不知江潜是否知晓此事,沉吟片刻,道:“江潜与太子书信不曾留底,每每阅后即焚,怎会搜出证据?何况魏籍身旁不会只有江潜,明处还有工、礼两部尚书,虞州守将褚殿卿,暗处还有严暄、云岁骛还有你的主子,大厦倾塌,怎会在一夕之间?”

青枫道:“小人得讯之时不在裕都,只将话带给公子,只是沿途之中曾听闻太子良娣,褚殿卿之女褚娴早在太子被废那一日夜里悬梁自尽了,至于其他,小人一概不知。”

言栀在北风呼啸中叹息,哀叹声被狂风卷走一路向南,他只好颔首,说:“我知道了。”然后调转马头,马儿慢慢往营帐的方向踏。

涸辙之鲋没能等来大雨或是浪潮,最终还是同污泥一起干涸,一起烂。

言栀回到营帐时祁归远正守在外头,他忙赶上来问:“看清刺客的模样了吗?”

言栀故作沮丧的垂眸,不甘道:“天色太黑,被他带偏了路,险些回不来,更别提与他交手了。”

祁归远早有所料,轻叹一声,收敛哀容,宽慰似的轻拍他的肩头,道:“无妨,将士们寻不见他,但总能守住大营不再放进刺客,在朔北抓刺客本就不容易。”

“多谢刺史体谅。”言栀淡淡道,稍行一礼后转身向自己的帐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