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他只想和人类恋爱(30)
“白箬!”代景丢出两道符箓,男人看也没看,便以术法将其烧成灰烬。
代景脸色惨白,蹲在白箬身边,擡头看着男人,“你是谁?!”
男人勾起一边唇角笑了:“神子,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见过你。”
男人不置可否,对他说:“跟我走。”
白箬猛地握住代景手臂,嘶声道:“别过去,快走!”
一语未了,又是一口血咳出来。代景努力以灵力修複她腹间伤口,白箬却是一把推开他,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暴跳而起,挥着铁杵打向男人。
男人先是避了一下,见她仍不死心,讥讽一笑:“不自量力。”指尖燃起一道蓝色火焰,触在白箬眉心。
白箬睁大眼睛,下一秒,她被火光包围,转眼化为一具骷髅,腕上银镯当啷落在地上。
代景脑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白箬姐?”
再无人回答他。
男人一脚踏碎骷髅,朝他走来,声音似远似近,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低语:“看看他们,都是为你而死,值得吗?”
代景的灵魂在剎那间像是被击碎了。
值得吗?
所有人都说他是特别的,是神赐予他们的福报,是神子,但在最后,他无法拯救任何人。他究竟为何存在?
代景不明白。在混混中沉浮十二年,以小傻子纯澈的双眼、以一颗向善的心,重新看待这个人世,他依旧不明白。
可能,他就是一个凡人,一个傻子,根本不是什麽神子,才会如此执迷不悟。
既是凡人,便有七情六欲、喜怒爱憎,所以他现在愤怒是理所当然的,对吗?
浮生若梦,梦醒了,就做自己该做的事。
“灵泽……”他听到柏枞唤他,如今除了柏枞,也没人唤他这个名字了。
从水中出来,落到岸边,代景脚下仍是软的,身子骨却挺得笔直,靠在柏枞身上,脸色雪白而平静。
这是一种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他缓缓擡起眼睛,看向衆天师,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说:“我要他们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人。”
“他们,不配为人。”
对峙
半溪山古宅竹林内,八月飞霜,砭人肌肤。
比空气更冷的是大妖的威压,以及他怀里青年的脸。
这麽多年来,衆天师几乎快忘了代景的身份,他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纯血人类,是江家的小傻子,唯独不是他自己。
衆天师更几乎忘了,他们曾经屠戮过一个村庄,那个村庄里都是与代景流着一样血的人。
“看清楚,是他们吗?”大妖低沉清冽的声音裹挟寒风传来,让人心惊胆战。
柏枞的掌心却很温暖,贴在代景纤瘦的后腰上,使用净衣咒让衣服上的水分瞬间蒸发。
代景打了一个寒颤,唇色殷红发青,嗓音七分坚定三分哑:“是他们。”
衆天师脸色僵硬,江炽在听闻代景要杀他们的言语时就已怔忪,半晌方能回神,沉声道:“小景,你在说什麽?”
代景侧目而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冷冷道:“是他们,杀了白箬,杀了我族人。”
其实江炽心中已有猜测,但在听到代景如此切玉断金的话,仍是不免骇然,握住本命剑的手背青筋突出,嗓音发紧:“……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如果真是江家杀了代景族人,让他如何面对代景?十几年的竹马之谊又算什麽?
代景望着他,一字一字重複:“是他们杀了我族人。”
“……”
“男女老少,妇孺孩童,一个不留。”
江炽面色惨白,僵硬地看向江家衆天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长老呵呵冷笑两声,浑浊喊道:“江炽,别忘了你也是江家人。现在你却为了这个神魂残缺的傻子,来质问你这些叔叔伯伯吗?”
“是不是真的?!”江炽又一遍问,其实他在那些长辈凝重心虚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答案,“你们又如何知道,小景神魂残缺?”
衆人只是不答,像是哑巴了般,或者说,他们根本无从狡辩。代景就是他们曾经恶行的最好证明。
柏枞往前半步,稍稍将身后的青年护住,道:“事到如今,已无需多言。”
大妖可怖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冰冷刺入骨髓,竟比新婚那夜被围攻时还要让人胆寒。
那长老首当其沖,身形陡然倾斜,眼睛瞪如铜铃,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吶喊,咚的一声坠地,冰冻的下半身化作齑粉,口中立时涌出黑红血沫。
“长老!”有人悲怆叫道,立时往那边赶去,然而已经迟了。那长老喉间发出嘶哑的两声,扭过头怨愤地看着柏枞的方向,死不瞑目。
柏枞无动于衷。
江炽手脚也似冻住,无法挪动分毫。他该怎麽做?又能怎麽做?江望雪在他身边,刚要张口询问,见他这般模样,也说不出话了。
留下的这些天师最老不过长老,年轻不过五十来岁,正值壮年,比如络腮胡,见长老死状如此可怖,不由得心生退却之意。
“多问一句。”大妖的声音像一种魔咒,让人动弹不得,遑论逃跑,“江枭何在?”
络腮胡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白箬喝道:“她不是我杀的!我亲眼看到,她是家主杀的!”
白箬媚眼圆睁:“你们家主就是江枭?”
不等络腮胡回答,衆人便呵斥了他。络腮胡冷汗淋漓,濒临崩溃:“凭什麽要我送死?当年屠村又不是我的主意!”
“哦?”大妖冷冷翘起唇角,“那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