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汵：“扔了。”

“扔了？”付孤舟瞠目结舌，都送给他了的东西，怎麽还能拿回去扔了？就因为他当时没收吗？

付孤舟：“你已经送给朕了，谁準你扔朕的东西了，你要再给朕折一朵！”

付孤舟还想带楚霜汵去玩别的，古代好多东西例如骑马射箭他都还没玩过，就算骑不了马，去看山看水、听书看戏看古物，也可以，可是楚霜汵看不到。

付孤舟叫人拿来一叠软的折东西的纸，红红绿绿各种颜色都有，除了白色。

付孤舟不是对白色有意见，是最近不想看到白色了。

一看到，就想到窗外那些丧葬剪花。一想到，就仿佛又看到那天要他死和差点弄死楚霜汵的太皇太后。

看多了容易做噩梦，他都梦到楚霜汵醒不过来、醒了瞎一辈子了。

不看了不看了！

付孤舟给楚霜汵的全是红色的纸，楚霜汵答应还给他一朵，付孤舟要十朵。

楚霜汵于是答应还他十朵红色的纸玫瑰。

付孤舟看着他折，趴过来在第一支纸玫瑰快成型时按住他的手，眼睛凑近，楚霜汵看不见，却感受到少年微微呼出的温软气息洒在手上，叫他道：“慢一点。”

楚霜汵放慢了速度。

付孤舟也拿一张纸，拿了黄色，学着他的动作一起折。

两人折了快一下午的纸花，楚霜汵折了早不止十朵，纸用完了，付孤舟又叫人送来两沓，竹签、胶糊用掉无数，到后面付孤舟叫人送来颜料，甚至自己给纸折玫瑰的花瓣和叶子、根茎涂色。

桌子上、地上，全部都是他们折的花。楚霜汵手里的全是红色，付孤舟面前，五颜六色的花，什麽颜色都有。

付孤舟心情极好，笑靥绝代的脸上满是春风笑容，欣赏完二人的杰作，又去拿来一大张较硬一点的纸，挑了一大捧漂亮的纸花枝捆起来包装精致地束好，準备拿着出去。

付孤舟想了想，总感觉还少做了什麽，回头看向楚霜汵的时候终于想起来少了什麽。

付孤舟又拿来一张小一点、也很大的硬牛皮纸，又从五颜六色的花里挑了几支，捆出一个比刚才小一点的玫瑰花束，拿过去放到楚霜汵手中。

“朕送给你的花。这次不会干枯了，你要收藏好！”

楚霜汵接过。

骨节白皙笔直的两只手轻摸了摸，眼睛上还束着遮目的白纱，仿佛流落人间清冷又高贵的僞善恶魔。

楚霜汵笑一下，“陛下要去见谁？为何我的这束，比他的小？”

付孤舟正替他的眼睛伤感，一边看着楚霜汵身前身后无数鲜红的玫瑰，觉得应该再给他穿红衣服，这样更美豔一点。闻言，震惊得刚收回来的手一抖。

“你又怎麽知道的，你是不是看东西不用眼睛啊？”

楚霜汵轻轻笑，问无不答，“要用。陛下扎第一束的时候，挑花的时间更久，放的花更多。陛下去见谁？”

楚霜汵说完了，又问一遍疑问，似乎也要求付孤舟什麽都要告诉他。

“丞相。”

付孤舟转身，他确实準备走了，越看越觉得这朵白花娇弱可怜极了，他对楚霜汵的眼睛无能为力，至少应该关怀一下。

可是付孤舟实在不知道能为他做什麽。

付孤舟去倒了一杯温热冒着薄烟的白开水，将杯子喂到他两唇之间，“喝点水，对身体好。”

楚霜汵肉眼看不太出来的轻愣，轻轻含住杯子，顺着付孤舟的手喝了几口。

楚霜汵喝完了水，付孤舟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走到他面前蹲下望着他的脸。

然后伸手，在那条垂下来的白纱上一抽，将给楚霜汵覆目的白纱解开来。

付孤舟一手抓着那道白纱，一只手伸过来摸向楚霜汵眼睛。

“睁眼给我看看？”少年仰头蹲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关心在意道。

那双眼睑颤动了下，听话地张开。

付孤舟往上仰起身子，凑近了去看他的眼睛，与昨天无异，还是一点光都没有。

付孤舟：“还是一点都看不见吗？”

楚霜汵在他手指下的眼羽轻轻眨了下，点头。

付孤舟松开他的眼睛，从楚霜汵面前站起来，重新将那条保护楚霜汵眼睛的白纱给蒙上。

“你眼睛肯定能好的，如果好不了……好不了，朕就勉为其难，伺候你一辈子好了，朕不会嫌弃你的。”

“朕要出去了，你别再乱跑去找朕，有什麽问题……就叫宫里的人，朕晚上回来。”

愿为一盏灯

付孤舟抱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折纸玫瑰出去, 刚一出寝宫，遇到了林惊羽。

付孤舟：“你找朕有事？”

林惊羽一顿，摇头, “没有, 下官想来看看陛下伤怎麽样了, 陛下这是去哪？”

付孤舟：“没事了，朕去拉拢丞相, 你要跟朕一起去吗？”

林惊羽两手空空的来，他见过付孤舟被刀捅伤时的样子，过去尚不足七天, 怎麽会没事。

不过陛下有事要做，摇头道：“不了, 我去不合适，下官不打扰陛下了。”

林惊羽匆忙地来, 又道别完匆忙要走，付孤舟叫住他。“要不你跟朕一起去吧？朕觉得丞相挺喜欢你的，说不定看在你给朕一个面子。”

林惊羽淡笑摇头。显然早已放下、但确实觉得如今两方关系不妥，“我与相府曾经那样的关系, 现在一点纠葛都没有了, 何来喜欢我之说。”

付孤舟：“你觉得丞相是个什麽样的人？”

“三言两语说不清, 高深绰绝，配得上丞相之位。”

付孤舟：“那你觉得他会是个这麽肤浅、因为你与他儿子曾有一段不好的关系就针对你吗？再说报複他儿子的是朕，他都还能心平气和跟朕说话。他早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麽样的人，没準心里还觉得有愧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