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烟华(88)
他好似寻得了什么,又好似复又丢失了些什么。
总归,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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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烟烟于翌日至燕王府言说了消息,苏念安似被鸡蛋梗着了喉咙般,直直瞪着她,却一言未能发。
萧京安与萧京朗于旁,面色百转。
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水后,苏念安终抚着胸口,缓下了一口气。
“我早该看透你这心思!你莫要以为,如今以欺君名头相阻,燕王府便会任你要挟,如了你意!”
“母妃,你……”
萧京安急欲打断苏念安话语,只他话未完全,宋烟烟便自定然回了话。
“还请王妃安心,我绝无半分欲嫁入王府的念头,更无什其他心思。唯因王府及世子于我厚恩,昨日见王妃、公子们急忧世子,又思得此法,便入宫相求。”
萧京朗于旁气瞪了眼,跺脚正欲劝,宋烟烟却又接道:“已然同世子言说,绝不会发生王妃担忧之事。若然他日太后、圣上提起,只说我二人龃龉互厌便罢了。”
宋烟烟话毕,干脆福身,转身欲离。
萧京安忙上前拦了人,劝道:“烟烟妹妹,你且稍候,冷静些。你一女孩子家,与男子互许衷心之事若然外传,日后,恐怕……”
“无碍的,多谢四公子挂念。烟烟从前便多次说过,无心婚事,只精技艺。”她淡然道,“况且,此事燕王府知、太后圣上知,只不外传便是了。”
话落便跨步出了厅门离去。
萧京安懊恼着回身,同萧京朗对视了眼,二人气鼓着颊,相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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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萧京墨出诏狱回得燕王府。
萧京安、萧京朗二人至他房中探望,萧京朗素日里有些怕萧京墨,今日却是低头怨怪了句:“大哥你如何会让烟烟妹妹自来王府传话,她那头,又吃了母妃几句难听话。你……”
萧京墨眉头只轻蹙了下,便松了去。尚显苍白的面色,再无从前那般凝重,直瞪了萧京朗一言,斥道:“多言多语,有何用处?成日操心他人之事,有那时间,不若多读两本书来得有用。”
“大哥!”萧京朗瞠目。
初时听闻萧京墨被圣上带走,他亦是忧心非常,但却自觉冷静沉着,思虑得当。如今萧京墨一出了狱,便这般斥他,他一时觉委屈非常。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在烟烟妹妹面前,替他说好话了。
萧京朗心头腹诽道。
他这人,如此刻薄嘴坏,活该烟烟妹妹这许多年,见了他便躲!
“好了,好了。”萧京墨伸手斟了杯茶,递至萧京朗面前,“听京安说,你这几日沉稳许多。”
这便是萧京墨仅有的安抚了。
萧京朗瘪了瘪嘴,到底执手喝下了茶水。
“大哥……”萧京安在旁,欲言又止。
“母妃会说那些个话,我自想着了。其实你们不知,母妃那些话,才是令她安心的。至于往后,我自有法子。”
他们二人,根本不了解,那看起来安安静静、温温顺顺的妮子,犟起来有多吓人。
他如今好不容易摸着点门道,得了她一次心软、一步退让,自要……善加利用!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三日后, 晨起之时,宋烟烟照例于厨房简熬了些粥,与江柚凝一同用了, 便准备着往铸造局去。
步出厅门, 却见往常安静趴伏于院角的猎犬,正摇着尾巴, 于院门处徘徊。
宋烟烟惑然观了眼,又见猎犬将前腿搭住了院门,口中发出低低“呜”声。
犹疑着步至猎犬旁, 宋烟烟喃了句:“你缘何这般激动?外间有什么?”
那猎犬见了她, 直把前腿往她裙摆上搭,又转头向着门外低叫了声。
宋烟烟摸了摸它后颈,而后抬起门栓, 拉开院门。
映入眼帘的玄色袍衫,叫她愣了一瞬。后急抬眸,果见袍衫主人正自垂眸望来。
“世子?”他未吱声, 宋烟烟亦也怔愣了一会子,才缓神问安, “世子晨安。”
下意识般, 宋烟烟向萧京墨右手处看了眼,见他并未似从前般提个食篮,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 她见那猎犬已将前腿往萧京墨身上搭, 忙蹲身拍了拍它侧颈:“别污了世子衣衫。”
“无碍的。”
萧京墨全未介意,甚而弯腰揉了揉猎犬下颚。
宋烟烟心头且思着, 也不知他清晨来寻,所谓何事?便见他再起身时, 右手握拳,抵于唇边,直咳了好一阵,才稍缓下。
宋烟烟见他此状,蛾眉稍蹙,迟疑着是否请他入内,饮杯茶缓一缓。
她这头尚迟疑着,萧京墨较往日涩哑些的话音已起:“后日,最后一轮军员裁汰便要开始。我明日必得前往军中,恐需六七日无得出。”
宋烟烟点了点头,不知何意。
再静一阵,萧京墨自怀中掏出一物,托于掌心,呈于她面前。
是那日他紧握在手中的,已然裂了线的……香囊。
她眼皮不自觉抽跳了下,步下后退,急欲转身躲开这刺目的香囊。
“夏日军中蚊虫甚多,我往常惯将此香囊戴着,尚能驱走些。如今……”
宋烟烟久未应声,院门处只余猎犬欢快的低吠。
“罢了,便这般熬着吧。”萧京墨托呈香囊的手握起,垂落身侧。
宋烟烟心道,不过一个驱虫香囊,何处取不得?
但他既想要,予他便是。
宋烟烟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回道:“世子稍候,我娘亲处,应有制好的驱虫香囊,我这就去取个。”
宋烟烟话毕,利落转身,手臂却又被萧京墨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