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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同人)[Dunkirk/敦刻尔克][FarrierXCollins] Distance for A Touch(7)CP+番外

作者: 荷尖角 阅读记录

美国四年前把一支舰队千里迢迢派到冰岛作为支援,在正式参战后,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上把他们的海军主力渐渐拉到远东,这支舰队也跟了过去,只把一部分船舶维护人员留在了欧洲战场。这个倒霉鬼在协助英国舰艇的时候被德国人的一颗鱼雷轰到海里,才被捞出咸腥的海水,又被丢进同样咸腥的盐矿。

德国人把他们和一群法国人、比利时人、波兰人还有苏联人关到一起,美国人只能跟他交流。

“你知道他们——我是说,德国佬——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多久吗?”

直到战争结束,或我们咽气,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来得更快。

他没这么说,而是选择默默摇头,继续将盐矿搬运到推车上。

他现在已经学会分辨一个人到底当没当过战俘、当了多久战俘,从眼睛那里一看便能知道。

美国人以前并没有当过战俘,美国人才刚刚来到这里一个月——所以眼睛里还能找到生机。

而且,还能积极地谈论家人,就像确信双方还能再见面一样。

“给。”

回到硐室后,美国人不知道从哪里偷偷翻出来一根烟,也许是战俘间常常以代替对方劳动来换取所需物品时得到的,香烟是其中最受青睐的一样,此外还有可能换回一件相对干净的衬衫、一条皮带、一把刮胡小刀什么的。

他没有拒绝,微微点了一下头致谢。

他近段时间经常咳嗽——许多长期待在盐矿里的人都会这样。带着卤水味的空气黏糊糊的,一直闻的话就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肺叶,很不舒服。

他需要一根烟,而美国人需要一个打开话匣的机会,否则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迟早会让他们崩溃。

美国人一向是滔滔不绝的那个,翻来覆去地讲自己远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太太和两个儿子,讲他在夏洛特开纺织厂的双亲,以及他正在太平洋战场的某个岛屿上和海军陆战队一起围剿日军的哥哥。

而他从不谈论这方面的事。

美国人显然也注意到了。

“你有家人吗?”

“没有,”他回答问题时往往只用那么一两个单词。这次,他用了两个,完全相反的两个,中间只隔了一口烟,“有。”

美国人似乎被英语语言中最简单的两个词语难住了,茫然地看着他。

“那么?”

那么,Collins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你有家人吗?

“什么?”他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微微侧过脸,挑起一边眉毛。

酒精和周围传来的士兵们的大笑声让他的听觉神经迟钝了不少,不是很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问题。

坐在他身旁的人似乎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四月的傍晚,还捎着一丝春寒的空气在这间以工业革命作为主题的小酒馆里稍稍变得灼热。壁炉里的火沉沉燃烧,军官们在装饰着黑色铁管的老式砖墙下一面喝酒一面夹着烟谈论《泰晤士报》上的政治新闻,士兵们更愿意和穿着小碎花齐膝裙的年轻姑娘调情,跳舞,而另一些则围在桌前进行一场愉快的纸牌游戏,时不时可以听到那里传出兴奋的叫嚷声。

他们坐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他已经有些醉了,完全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聊起这个话题的。

“那张表格,”半晌,话题的发起人终于说,“前几天上面发下来的关于更新家属联络方式的表格,你填完后忘在了宿舍的桌上,我不小心看见了——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

他“哧”的一声笑出来,继而摇摇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看见就看见了,没什么。”

那是他们认识后的第三个月,要在短短三个月内了解一个人的一切并不现实,即使他们是同僚,即使他们是室友,即使他们已经是飞行中队里公认的“最佳组合”。

Collins静静端详了他一会儿,移开目光,不再追问。

反倒是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没有家人——如果你是指血缘关系上的家人,我没有,或者说可以当作没有,我自懂事以来就已经住在孤儿院里了。院长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一个战争遗孀。她丈夫1916年在索姆河被德国人的飞机炸成两截,字面意义上的,当场死在壕沟里,孤儿院就是她用抚恤金办的。1932年我最后一次在疗养院里见到她,在她床前对她发誓,‘我要加入皇家空军,当一名飞行员,把敌人所有的飞机都打掉’。她在三天后去世,听说走得很安详。”

Collins听着。

尽管没回应,但他知道Collins一直在听。

“我从不觉得自己不幸,也不觉得这世界亏欠了我任何东西,”他继续说,“我兑现了我的诺言,实现了我的理想,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而且,我也有了新的家人。”

Collins听到这里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像要在他脸上找寻什么。

而他转过身,把目光投向酒馆里那一群正借着酒兴互相推揉、哈哈大笑的皇家空军,其中有许多人才二十出头,壁炉里的火光给那些年轻面孔以及他们的蓝色制服都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他也和所有人一起笑了。

“你,他们,你们全部,”他仰头喝下一口酒,然后把目光放回到他的搭档身上,“都是我现在的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他笑,Collins也笑起来。

对话刚刚开始时的尴尬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亲昵感。

“你确实很照顾我们,资历比我们深,军衔也比较高,却不傲慢,像一个哥哥那样。”Collins说话的时候笑容还在,但眼睛看住了桌面,“无论是在训练过程中还是在平时,我都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