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年(1)+番外
《闰年》作者:苏他
“四年了,司闻。你还不死吗?”
“你爱上我了。”
司闻×周烟
一场阴谋
一怀悲绪
一程虚惊一场
一阙高情远意
第一章
周烟在歧州东南片儿区的糖果夜总会上四年班了,开始卖酒,后来卖卡,偶尔陪笑,杂七杂八什么都干。
第一年她稍显稚嫩,被老板调侃还会脸红;
第二年熟悉一些规则,渐显通透;
第三年,她已经成为糖果的中流砥柱,是一些老顾客持续在糖果消费的理由。
早几年,这行高调,糖果里光是台柱子就有十来张,吹拉弹唱精通、琴棋书画略懂,没几年就积攒了不少款爷、干部的资源。这些年严打,她们自然而然被各种人物带上岸金屋藏娇了,台柱子里只剩她还坚挺在岗位。
不久前,糖果里有个女孩跳楼了,歧州西城派出所刑侦一队连日上门来调查。糖果内部人默契地答非所问,弄得警察问话之前得先进行普法。
今天又是警方来问询的一天,经理把案发当日跟死者接触过的人又一次聚齐。
男男女女站成一排,姿势歪七扭八,表情好不耐烦,还有人明目张胆修指甲、编头发。
刑侦一队队长纪凭生捏着笔录本,问最边上的周烟:“你最后见姜晓是什么时候?”
周烟手肘拄在电视柜上,烟瘾上来了,打个哈欠反问他:“我能先抽根烟吗?”说着手摸到口袋的“小蘇”。
纪凭生语气加重三分:“不能!”
周烟抽回手,吸了吸鼻子,“21号,她问我有没有收车渠道,她要出一辆帕萨特,我说没有,之后再没见过。晚上就听说她从宿舍跳下去了。”
纪凭生记下时间点,依次询问众人,结果与上一次毫无二致,再度无功而返。
“姜晓就是太信男人,但出来玩儿的有几个不是逢场作戏的?”
“怎么又提?忘了虹姐咋说了?”
“怕什么,人都死了。再说了,这不都是她自己说的吗?亲个嘴都往网上发。”
包厢里陷入沉默,不多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只有小孩儿爱写这些,我打入行那天起就不是小孩儿了。”
又是一阵沉默,有人懒懒地说:“回去睡觉了,我晚上大包。”
周烟外出抽烟,在转角处碰到经理,被挡住去路。
经理吸一口烟,将烟雾吐向她的面庞,没清理干净的胡茬蹭着她的下巴,说话带点威胁的意味,“见我就躲?又忘了我悄悄给你的肥单了?”
周烟绽出职业假笑,轻飘飘道:“忘不了,就是现在有点事。”
经理把手伸向她的屁股,又说:“什么事啊?你一个人能解决吗?用不用我……”
周烟若无其事地隔开他的手,“当然不是一个人了。”
她嘴角平和,眼里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经理却渐渐变了脸色,退开几步,为她让开路。
他怎么忘了,周烟是司闻的人。
周烟没有上岸当金丝雀,却也比从前的红人厉害一点,因为她背靠歧州的天。
第二章
早几年,歧州还没酒吧、清吧等休闲之地,至多是桑拿馆、洗脚城旁开迪厅。
黄老板洞察商机,觉得这个市场大有可为,就找到经营小发廊且颇有手段的杨虹,歧州第一家商务夜总会便这样应运而生。
杨虹被糖果挖来后,招揽了一批有发展潜质的社会底层人,坑骗了一些妇女,周烟便是其中之一。
彼时的糖果为笼络客户,推出一个洋气的玩法——
每周六,虹姐会编排节目并录制视频发给预定VIP包厢的客户,由客户选择当晚观看的节目,中选节目的所有演员都会获得包厢消费分成。
那天,周烟被虹姐指派去招待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老板。他开了最贵的酒,十五组,既不唱歌,也不让周烟唱,就坐在包厢背光处看着她。
后来在虹姐的暗示下,周烟出了外勤,被这位老板带出了糖果……
*
四年前。
封闭的车里,周烟闭着眼,他啪地打了转向灯,阳光刹那倾泻,半醒似梦间以为他开了灯,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他躲开。
约莫行程过了半,她问他,他却说只开了三分之一,反问:“怕我是人贩子把你卖了?”
周烟笑:“渴了。”
他转手递给她一罐啤酒。
周烟咧嘴,牙齿齐又白。
车子来到临海山道,周烟把车窗摇下来,海风张牙舞爪地吹起她的头发。
突然,一顶鸭舌帽倒扣在头顶,她往后拉一点,露出眼,扭头看他,海面的灯照亮他的脸,她看入了神。
临山旅馆前,他停好车,走到门口,拿了钥匙,回头找人。
周烟看到他口袋的烟,提议:“抽根烟再进去。”
他掏出烟盒,抬起眼睑,看向她,问:“你会?”
周烟摇摇头说:“不会,但我可以点一根陪你。”
他便递给她一支。
老板不耐烦地驱赶他们,“外面抽咯,门口地毯要搞脏咯。”
两人走到门外。
他捏着滤嘴,吸一口,白烟从鼻子里钻出来,他对周烟说:“试试。”
周烟也吸一口,烟却从口中逸出,她幼稚地伸手去接,它们狡猾地从她指缝中溜走。
他问:“多大了?”
周烟答:“十八。”
他不再说话,默默抽完,把烟蒂摁在车前盖上。见周烟只抽了一半,又点一支陪她。
这回周烟问他:“你叫什么?”
“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