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回老家,具体干什么还没想好,但可以确定,她再也不想回歧州了。
*
纪凭生成功破获卵子交易黑市案后,总算能入睡。
郑智却不肯消停,日夜调查逃亡毒贩及其弟弟,还不时缠着纪凭生进行分析,搞得纪凭生烦不胜烦,总打发他去巡查。
纪凭生从禁毒大队退下,就是不想再跟毒品相关有牵扯,郑智不懂,不断挑战他的底线。
中午吃饭时,纪凭生终于爆发,摔下盒饭,怒吼:“没完了是吗?”
郑智哆嗦一下,欲言又止。
纪凭生抓起烟盒,出去了。
其余几人不明所以,都不敢多看,只顾埋头吃饭。
纪凭生走到大队外的槐树下,抖着手撕开烟盒包装,抽出一支点燃,猛吸一口,腮帮子陷进去,脸庞格外狰狞。
他至今记得,那名牺牲同事的尸体手脚全被砍断,剩下的皮肉被砸得稀烂,隐约可见脸上密密麻麻的枪眼,他看了一眼就吐了。
这就是与毒贩对抗的下场。
他也曾像郑智一般急于缉拿凶手,试过多种方式,甚至越级前往“金三角”“金新月”地区,除了惹怒其他势力,导致搭档断腿,无缘警察生涯、只能坐轮椅等死之外,一无所获。
自此,他的一腔热血冷了。
后来经历降级处分后,自行申请调到了刑侦大队。
他是怕死吗?不是,他只是再无法承受同事的死。
抽掉半盒烟后,他回去了。
郑智见他进来,主动为他杯子添水,“你喝点水。”
这算是低头了。
纪凭生接过来,只当这事就此翻篇。
郑智却没走,憋了一会儿,还是说:“我私自调了档案,那毒贩就叫范昶。”
他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接着说:“档案里没记载的是,他有个表弟,不在我们的数据库中。你查办取卵案时,我去了六活,当地派出所档案记载,八年前,有个叫贺一的黑户开过户,有补办的出生证明和他妈户口本身份页复印件。”
纪凭生怔住。
郑智又道:“母亲一栏写着‘邱雨”,邱雨是范昶表姑。因为她早逝,且与范昶关系太远,所以没被录入范昶的关系网中,我们也就忽视了。”
不等纪凭生说话,郑智又说:“听你的,不查了,这信息转给禁毒大队吧。”
气氛愈发难控,事情走向事与愿违。
纪凭生并非不让郑智查,而是他不能再失去一个搭档了。他伸出手,想拉住郑智的胳膊,可惜对方已离开,他扑了个空。
第十八章
方玛,世界娱乐之都拉斯维加斯久负盛名的赌场之一。
司闻从车上下来,上半身白色V字领衬衫,下半身九分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手中是纯手工的奢侈权杖,把手处是库里南钻石雕刻的鹰头。
他鲜少这么穿,太不正规了,他深以为他是个还算规矩的人。
赌场高悬的牌匾内嵌霓虹,洒下的光影投向他的保镖。他们双腿岔开,站得笔直,一动不动且面无表情,极具专业素养。
司闻迈步往里走,权杖与脚步交错,行动间气场骇人。
赌场派来招待司闻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下车,立刻相迎:“司先生!您这边请。”
新的赌局开始,有些人惶恐不安,如丢了魂一般神神叨叨,又哭又笑;
有些人当场猝死,赌场内部的医疗队伍面不改色地进行除颤;
还有些人在四处下跪借钱,从游荡在赌场、伺机已久的非法钱庄贷款后,又重新坐到赌桌前。
司闻目不斜视地穿过,来到他今日的目的地——
高级会员专区。
助理将高额筹码规规矩矩地放置在赌桌一侧,十五张水晶方砖,一张面额为一百万美金。
司闻淡定落座,面对老练的二十一点庄家,表现得气定神闲。他先观望,记住所有牌,再加入牌局,熟练运用概率,推断余下的牌,通过障眼法将风险转移给庄家,赢面大就梭哈。
整套逻辑行云流水,渐渐筹码堆成山,也吸引来更多人围观。
赵尤今倚在三楼栏杆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俊朗身影,抽一口烟,在烟雾中把视线往下挪,一直挪到他领口处,问身侧人:“那是谁?”
对方答:“你不认识啊?你们歧州的阎王爷。”
赵尤今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她做生意很少记住对方的身份。
“司闻啊,东升制药老板。你们歧州地方不大,人物都不小。”
原来他就是司闻……赵尤今把最后一截烟抽完,慢慢勾起唇。
“不过也正常,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公开的行程不是来这边,就是去糖果。说到这个,我还诧异过,他这么克制又稳妥,一点把柄都不留,居然包了个外围。”
“女人。”赵尤今漫不经心地说,直勾勾地盯着他。从这个角度看去,忽而有种莫名的冲动。
“嗯,挺规矩的,滴水不漏,原先有人想通过她拿捏司闻,没成事。”身边的人看出她的想法,提醒道:“他你就别想了,不是一般人。”
赵尤今眼神已被那道身影死死吸住了。她坚信没有得不到的男人,这个也应该属于她。他不是一般人,她又是吗?
身边人还在说着,赵尤今却已经摇曳着纤细腰肢,迈向旋梯。
司闻最后一把梭哈输光筹码,引来一片哗然。
前边很多把意想不到的对局他都赢了,这把胜券在握的,他反而输了。
这一局结束,工作人员走过来,弓腰建议道:“先生,您要的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