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268)
“……”莫枕眠顿了顿,面露诧异之色,“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碑’是什么,但也能猜到和你的来历有关。这样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就如此轻易地告诉我了?”
“经测算,你有相关权限。”它回答道。
莫枕眠恍然大悟,倒是她擅自揣度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可以看出对方很可能并没有类似人的情感。甚至,比起拥有独立的意识和思考能力,它更像是按照一定逻辑运转的程序。
连感情和思考都没有,“商人”怎么会懂得主动隐瞒呢?
在它的行为逻辑里,或许只存在代价足不足够……还有它刚刚所说的“权限”。
莫枕眠有些疑惑地皱眉:“以前我们认识吗?为什么我在你这边会有权限?难道是我和你交易得多了,升级成SVIP了?”
应该是不理解SVIP的含义,“商人”再次说:“抱歉,我无法回答。”
“行吧,”思忖片刻,莫枕眠又问,“那以我的权限,你能告诉我‘碑’是什么吗?”
“……”
“商人”雌雄莫辨、语气平淡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莫枕眠只觉得一阵风迎面而来,与此同时,一段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看到了——黑暗。
黑暗弥漫在上下左右不分的无垠空间里,那里没有任何生息,甚至连时间的流动也无法察觉,只余一片死寂。
而就在这恍若天地未分的混沌中,只有一座巨大的石碑顶天立地,它像是一棵向上无尽生长、向下无限扎根的通天树,通体散发的柔和金光驱散部分黑暗,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斩为两边。
饶是莫枕眠经历过大风大浪,在见到这石碑的一瞬间,也不免止住了呼吸。
因为太震撼了。
它伫立于此,黑暗无穷,它亦无尽。在混沌与虚无中,只有这座碑永恒不变,是万物伊始,也是世界终末。
视角拉近到石碑前,忽然,一只半透明的手闯入了莫枕眠的视线。
那只手拍在碑身上,用尽了各种方法,试图在无暇的碑上留下只字半语。
起初还有清醒的理智,只是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勾画,像是写字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手的主人似乎逐渐为这永无结果的尝试而疯魔,时而曲起手指敲打,时而屈指成爪,狂乱地抓挠着碑身……
但石碑永远没有变化,仿佛任何方式,都无法在它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最后,手的主人大概是绝望无力了,手掌沉重地拍打在碑身上,随后缓缓滑落……
莫枕眠紧紧盯着那只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直到那画面消失,她还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喃喃,“这是我的手……”
或者说,是本体“易玦”的手。
那到底是什么时期发生的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掠过莫枕眠心头,最后乱糟糟地勾连成一个庞大复杂的毛线球,让她一时间无从下手,更无法解答。
不过,有t一点却毫无疑问:她想明了这些过往,首先要从“天道”手里保下“商人”,最好能长期与后者保持联系或者合作。
眯起眼眸沉思许久,莫枕眠开口道:“你之所以不能离开魔界,不会是因为这里有烛龙的双目照耀和守护,‘它’对此处的掌控力大大削弱吧?”
“商人”:“是。”
“那就好办了,”莫枕眠以拳击打一下掌心,嘴角浮现笑意,“既然烛龙的双目可以掩盖你的存在,那么烛龙的心呢?”
“测算……测算中……”
停顿半晌,它终于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经测算,方案可行。”
“好!”莫枕眠立刻兴冲冲地赶往魔宫的方向,声音飘在风里,“边迟月——你的山河卷借我一用啊——”
魔宫内,边迟月正头晕眼花地从一大堆奏折文书中抬起眼,太阳穴隐隐作痛:“你要山河卷干什么?”
虽说存有疑问,但出于对另一个自己的信任,话音还未落,一卷长得望不见尽头的古画卷轴便已经出现在边迟月身侧,画中云雾湖海涌起、飞禽走兽活动,像是饱含了一个真实的世界。
莫枕眠来到大殿正中,微微仰起头看他,眨了眨眼:“之前不是说过嘛,这个天道我们不喜欢,那就换一个我们喜欢的。”
“用山河卷的特性,加上‘商人’的奇异之处……”
“我们来造一个真正的‘天神’吧。”莫枕眠含着笑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俏皮打趣儿似的语气,偏偏说出来的却是最为狂妄的话,“就从夺取‘它’的信仰香火开始。”
红河有妖(3)
五日后, 人间中域边陲的一处山村里。
褐色的土地片片皲裂,如鱼鳞般遍布在寸草不生的大地上,原本用来通水的沟渠里找不出一滴水, 田野边的树木也早已枯死,深黑的枯枝上立满群鸦,一阵阵凄厉的鸣叫声回荡在昏沉的苍穹下。
这里本就与气候干燥炎热的西域接壤,又不知怎的遭逢连年大旱, 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偏僻村落颗粒无收。
起初,附近有收成的村落还愿意接济他们, 但时日一久, 哪怕村长带着村人亲自上门恳求, 也求不到多少粟米和清水了。
于是村长召集村人挖了一个又一个井洞, 不断地向下挖掘, 但没有一个洞下能寻到地下暗流的踪迹, 好像所有流经此处的水都凭空消失了。
所有村人的心情逐渐从忐忑、期待, 走向一眼望不到底的绝望
最后, 只剩下那些一无所获的井洞遍布在焦黄的土地上,仿佛一双双村人饿死前的双眼,黑洞洞地含恨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