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09)
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眼看着季殊合脸越来越黑,步子也越来越快,越影有些许迷茫。
“主子,你去哪儿啊,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季殊合脚下生风,几息的功夫就把越影甩在身后。
“改主意了,去刺月楼,问问那老头我什么时候死。”
“还有你,别跟着我,去屋檐上待着。”
嘴巴真贱
上京作为天子居所, 规制严谨,布局精妙。城内坊市,依地势而建, 井然有序。
北市长安街,清幽僻静, 靠近皇城根,住了一条街的皇亲贵胄,王公大臣。长公主府就是排头的那个。
南市则鱼龙混杂, 是下九流聚集之处。
东市以百货为主,商贾云集, 茶肆林立, 是消遣的地儿。
西市则以奇珍异宝为重, 琳琅满目, 夜间常有‘暗场’出没, 只要付得起钱, 天下之物,皆可买到。
刺月楼就在东市, 也是近几年新开的, 明面上是个酒楼,背地里常接些杀人放火的差事,只不过这差事少有人知晓,一般人只把它当做寻常酒楼看待。
之前掌柜的姓王, 后来不知为何就给换了, 新接替的是位名叫孤娘的妖娆女子,一般人也称她狐娘。
如今是深夜, 月色朦胧,不少酒楼都打烊了, 只剩刺月楼依旧矗立于街角,门前屋檐下,两盏红灯笼孤零零地悬挂着,红光微弱,却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季殊合进去了就直奔三楼晦月阁,里面孤娘已经提前替他煮好了茶,看见人来了,不慌不忙甩着帕子招呼他坐下。
“那老头呢?”季殊合坐下喝了口茶就开始问。
“诺。”孤娘嘴朝眼前屏风努了一下,“越剑还在隔壁审呢,你先坐下听听。”
晦月阁隔壁就是银月阁,两间屋子是打通的,中间用屏风隔开,是以声音可以很清晰的透过来。
易为春当初设计这座楼的时候,用了特殊的法子,使声音传播变为单向,所以季殊合这边可以听到越剑的声音,而越剑那边却完全听不到季殊合的声音。
“还没审完?”季殊合有些惊讶。
从公主府到刺月楼,他花了大概半柱香时间,依越剑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
“没呢。”孤娘往嘴里扔了半块雪花糖,说话也含含糊糊的。
“那老头犟的很,非要楼主来才肯说话,先前越剑还以为他是酒没醒,给他灌了几壶醒酒汤下去。后来才发现他就是纯犟。
“酒醒了就在床榻上盘腿打坐,闭着眼睛不说话,越剑根本拿他没办法。”
“你没跟他说你就是楼主?”
“说了呀。”孤娘掩着嘴偷笑,“可人家不信呀,说一看我就能活到九十九,不是早死的命。”
“我也是没办法呀,才让越影叫你回来,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季殊合眉头微皱。孤娘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八卦的光芒,突然问道:“话说,你真是从公主府直接过来的?”
季殊合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孤娘却以为他是默认了,越发好奇,“我原本还不信易为春信上说的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还真是......”她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随后又发现季殊合的高马尾,啧了一声。
“老树发新芽。”
“你若是想,也可以。”季殊合这次破天荒回了一句,盯着她掌心里的糖,“还有,少吃点糖,别到时候人没找到,牙先烂了,只能戴着面具见面。”
“不过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你一向爱用别人的假脸。”
“......”
孤娘被他噎住,雪花糖在嘴里不上不下,半晌,才气急败坏道了一句。
“季三,我发现有时候你嘴巴真的很贱,真不知道那位贵人怎么受得了你。”
“呵。”季殊合懒得与他计较,起身走到屏风前,听隔壁的动静,半晌,只听到越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没用刀子?”季殊合有些烦躁。
孤娘闻言古怪地望向他,“这位爷把我们酒楼当成什么地方了?正经吃饭的地方,哪里的打打杀杀,我们可是本分人。”
季殊合:“......”
面前这个,爱财如命,死在她手底下的人,加起来比他和易为春的都多,楼里一半一等任务都是她出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自己是本分人的?
“算了,我亲自去审。”
“那你去呗。”孤娘伸出自己殷红的指甲,逐个欣赏。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背后掏出一片鎏金面具抛给他。
“不确定他是不是见过你,你也戴上假脸吧。”孤娘笑眯眯地看着他。
...
季殊合去银月阁之前又换了一身新装束,高扬的马尾被放下来,鹤纹长袍也换成了玄色劲装,腰间紧扣的三圈银链勾勒出他矫健的腰身。
左耳还吊了一只双圈银环坠子,银环在烛火下闪着淡淡的青光,为他冷峻的外表增添了一丝神秘与锋利。
鎏金面具一戴上,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
“楼主来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老者早在季殊合进去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盯着他不言不语。
“还是不说?”
季殊合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老者面前,看了一眼他手边缺把的蒲扇,挥手示意越剑不要出声。
呵,还是个老熟人,不过不知为何他这次左半边眉毛少了半截。
双方对视了一会儿,那老者终于开口,“你是楼主。”
“对。”季殊合点点头,望着坐在床榻中间的神棍,“请问大师是?”
对方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天机老道,我观你印堂发黑,气色晦暗,杀戮太重,早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