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剑(170)
他有气无力解释,“那是我小弟。”
“原来如此。”项大恍然大悟,“怪不得您昨夜让我撤去了殿下营帐周围守着的兄弟,原来是早就知道他俩是一对了。”
季殊羽:“......”
不是,这人昨夜偷摸着听墙角了?
——
马蹄踏在草原上,溅起湿润的泥土和刚刚融化的雪水。迎面的风带着草原特有的清冽与自由,掠过谢檀的发梢与青甲,让她想起了当年,她与季殊合一同来到朔州查案,那时他们只能策马驰骋于城内的街道。如今,两人再次并肩而行。而这一次,是在草原上,同样也是在南明的土地上。
“殿下,快看!太阳出来了!”季殊合忽然一声欢呼,喊住了前方正全心驰骋的谢檀。
谢檀微微一怔,拉住缰绳,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东方曦光初现,朝阳初升,霞光万丈,映得草原如披金缕。
昨夜的风霜雷雨,今朝的刀光剑影,仿佛尽数都被这层金光驱散,从此只余苍穹清朗,万物生辉。
谢檀眉间也染上了一道光辉,一贯冷峻的面容被暖意浸透,竟也透出几分柔和。
季殊合控马慢慢靠近她,问t出了那个憋了一路的问题。
“殿下,为什么你一喊动手,对面穿黑衣服的人就直接捅进去了,难道你们事先串通好了?”
“没有。”
察觉到季殊合疑惑的目光,谢檀却是没有再解释。
那日蓝衡的箭本是朝着她面中袭来的,只不过苏伦吉喊了一句‘殿下,看这边。’她由此抬高了身子,箭头就歪向了她胸口,而胸口恰好戴着那块双鱼环佩。她也因此窥见了假父子之间的不和,才有今日一遭。
仿佛是命中注定般,她谢檀,命不该绝。
季殊合见谢檀不答,也不逼她,反而换了话题,眉飞色舞朝她嘚瑟。
“我知道殿下说的私怨,是什么意思!”
“嗯。”谢檀勾唇。
“殿下说‘嗯’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又听不懂了。”季殊合故意歪头问她。
“嗯——就是知道私怨是什么意思。”
季殊合:“......”
眼见话题又被她轻描淡写绕了回去,季殊合岂能甘心!非要逼她亲口说出来,以此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遂二话不说驱马横在谢檀面前,双目灼灼,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请问殿下,私怨是什么呀?”
“是——”谢檀微微一笑,故意停顿了一下,用她那双黑亮的瞳孔促狭地盯着季殊合。
季殊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殿下,殿下,殿下!”
对方此时就像那只烦人的鹦鹉一样!只是,应付鹦鹉只需要一颗甜杏仁。
而应付季殊合却需要一辈子的真心。
于是,谢檀假装轻叹一声,微微扬起马鞭。
“是我爱慕玉衡,不舍得他受半分委屈,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说罢,她便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好像在问,这样的答案可曾满意?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些腌臜事。
季殊合闻言,心里像喝了酒,又像吃了蜜,晕晕乎乎甜滋滋,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胸腔里满满胀胀,全都是。
好喜欢殿下,好爱殿下......
好想和殿下融为一体,最好永永远远都不分开。
谢檀瞧他这幅沉醉样子,想着他若是有根尾巴,此时就该翘到天上去了。
“走了。”谢檀调转马头,对着傻子喊了一声。
“去哪呀。”季殊合还没醒过来,整个人像漂浮在云层里,谢檀就是朝云层吹气的人,谢檀吹到哪,他就飘到哪。
“回家。”
“哪的家?我们两个人的吗?”
——
五日后,谢檀再度踏上了回上京的路,这一次,她身后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带着季殊羽亲率的三千飞鹰军。其余兵马则暂留朔州,由项大负责清理战后残局。
谢檀车架抵达府里是在夜间,公主府四周围了不少拿着长枪,严阵以待的禁军。夜幕中看不清人数,但瞧着他们摩肩接踵的样,少说也有上百人,将整个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季殊合一回到上京,便被越剑着急叫走了,因此谢檀是一人回府,飞鹰军则驻扎在上京城外守备营。
府门被林叔开了个缝,谢檀刚踏进去,门便被林叔快速合上,仿佛外面那阴森的黑夜随时会涌进来似的。
林叔一脸凝重,谢檀看在眼里,满腹疑问,却也知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只好等去了花厅再说。
红芍白芍已经在厅里等着了,两人神色憔悴,眼尾泛红,显然是哭过。红芍手里拿着几迭书信,见谢檀过去,便一股脑的递过去。
谢檀坐下,接过信拆开,是张清写给她的。
殿下谨启。
青州守备张清谨奉书于殿下台前,自民乱猖獗以来,青州遍地狼烟,盗贼肆虐。田园荒芜,市井冷落,百姓皆不得安生。
臣日夜奔走于城中,查访乡里,见流民四散,食不果腹者甚众。青州多山川险要,道路崎岖难行,寇众凭险而据,出没无常,难以追剿。
幸得孤娘鼎力相助,驱寇剿匪,大有成效。然局势依旧险峻,尚需时日方可安定。
殿下朔州情况如何?愿无恙也。
臣一切安好,毋需挂念。
张清顿首。
庆元二年九月十八日留。
——
殿下谨启。
臣张清奉书于殿下台前,青州谣言四起,扰乱民心,臣尝试整顿军心,严防内奸。然贼众放火焚仓,破坏道路,亦有不少无辜民众被贼人所愚,使青州陷于水深火热,防线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