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草失忆后的我只想跑路(38)
总而言之一句话:反射弧长度堪比地球纬线,而遗忘曲线则像是能让人心脏骤停的满盘皆绿的股票。
抹药的话早已被忘到九霄云外,方倾沉默着看季洵沾了药的手指。
看了半晌,忽而红了脸,单手挡住眼睛,疲惫地来了句:
“不是不做了吗?”
季洵沾了药的手指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咬了咬牙。
还是耐心地给出了解释。
“这是药。”
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谢谢。
“药?”方倾邪门的思路被矫正了一点,但不多。
他欲言又止,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看着季洵的手指,眼神微微闪烁。
艰难地吞咽了下后,方倾别过脸不去看他。终于还是低声而快速地说了实话:
“你技术挺好的我没受伤。”
“!你!我……”
季洵差点把药抹到自己脸上。
苍天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治淤青的药。”他一字一顿道,简直有点咬牙切齿的。
方倾这么清冷淡然的一个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自己在有幸见过一切之后,居然能给忘了!
“躺好,别动。”
像是终于回忆起前面两人的对话来,方倾“哦”了声,忍不住笑了:
“好奇怪,昨天居然是我么?”他兀自念念叨叨,重音落在了“我”上面。
“还挺好的,只要受伤的不是你就行。”他笑吟吟道,很没心没肺的样子,片刻后倒抽一口凉气。
季洵沉着脸,手上加重了力道。
但他没有告诉方倾自己也被划伤了胳膊。外套的袖子放下来,严严实实挡住缠了纱布的伤口。
伤处被刺激,有点痛。方倾条件反射地蹬腿,被季洵一把握住脚踝。
男生皱眉,惩罚性地在他脚踝上用力捏了下。语气严厉:
“什么叫还挺好的,什么叫不是我就行?”
季洵的手最近练琴,且因为总要做实验的原因,常常需要操作剥线钳、接电线乃至电路焊接等等。
又不很在意保养,指尖的皮肤没多久便起了层薄薄的茧子。磨砺过方倾脚踝时,触感极其的强烈。
“方倾,”季洵忍着往上顶的怒火,不轻不重地给他揉:
“你说这样的话,对自己受伤又是这种态度。我在旁边看着有多心寒,你知道吗?”
粗糙手指磨砺过受伤的皮肤,带起又痛又痒的剐蹭感,方倾“嘶”地吸气,整个人一哆嗦。
“你知道我从巷子里走出来,看见你神智不清地躺在地上,而那个人渣,就那么踩在你身上……”
“你大凡要是有个好歹,我…”
我就该直接掐死他。
不,不应该掐死。这是种泄愤式的方式、实在过于短暂。
这样的人渣,该找到他最大的弱点握在手里,每天威胁他。即便没有,也要创造出弱点来。
让他一直好好地活着,却永生不得摆脱恐惧与绝望,最后意图了断。
然而他怎么可能如愿?自己会十分好心地第一时间把他抢救回来,让他继续余生窒息又漫无天日的人生。
非常地适合他这种社会败类。
这会儿方倾的衣服扣子已经全解开了,肋骨下面,小腹上,锁骨上……遍布着深深浅浅的淤青。
他看着方倾身上的伤,脑子里不自觉地就有了这些阴暗想法。挥之不去,深深地扎根在心中。
沉入到其中时,他的眸色很暗。眼底是如此阴森可怖,像极夜里的冰洞,寒冷而危险。
“季洵!”方倾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下去,左手一把攥住他手腕,声音颤抖:
“季洵,你冷静点…”
被方倾无名指上缠绕的导线硌到,季洵思绪一晃,蓦地回过神来。低头,见方倾正睁大双眼看着自己。
像是能猜透自己在想什么似的,方倾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睫毛都在轻轻地战栗。
心脏像被揪在一起,季洵弯下腰来,小心地碰了碰方倾的胳膊。
“方…”
方倾却神色一凛,猛地战栗。像是不认得他了一样,看向他的眼神陌生而恐惧。
丝毫顾不得药膏会蹭在衣服上,方倾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像个被折磨了许久的人那样,慌乱地求饶着:
“我不这么说了,我真的不这么说了!你先放开我,放开我!”
他的声音变了调,神色极度惊恐,像是被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惊吓到了。
季洵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果然。
自己性格中偏执而残忍的一面,方倾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他语气立马软下来。想了想,换了一个称呼:“哥哥……”
“哥哥?”躺在床上的人疑惑地问了句,继而用力仰起头,死死盯住季洵的眼睛。
“哥,”他叫到,眸子里流露出极其痛苦的挣扎:“哥!”
“哥你别冲动,听我说!”
“我知道,晓茵阿姨临走前,托付过你要好好照顾我,我知道……”
“我也知道,公司是晓茵阿姨的心血,各部门也有晓茵阿姨安排的人。你一直想着要从内部突破,让公司易主!”
季洵听得云里雾里:“我……”
“但是哥!你纵然厉害,这样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怎么能放开手脚做事!”
“而且,就算目前我们还算安全,但你最近的这些小动作,早晚要被他发现的!”
未雨绸缪的话落入耳中,季洵听着,却只觉惊心。
他只知道方倾的成长环境复杂,却没有亲眼见证过什么。如今只是窥见冰山一角,便已然觉得压抑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