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78)

江珩今日来春风楼赴宴，酒过三巡，便来窗边透透气，一眼就看到了邓隋和祁安，两人站得近，祁安的手还抓着邓隋，一束红梅在中间，邓隋笑得动人。

回京不过才两日，祁安这小子……

邓隋和祁安刚走出几步，就遇上了李明修和一个气质出尘的病弱公子。

李明修看到邓隋很高兴，互相见过礼，邓隋多看了一眼周玄礼。

他容颜俊美，穿一身月白锦袍，身材颀长，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眸子却含着温和的笑意。

邓隋收回眼，李明修的表兄，又姓周，那就是诚王妃的娘家侄子了。

李明修对邓隋道：“还没恭喜你，又立大功，母妃时常惦记你，你若得闲，多来王府坐坐。”

邓隋客气道：“劳王妃挂念。”

并不回应后半句，自李明修对她表明心意后，她和他就不能如朋友般相处自洽，她对李明修生不起半点男女之意。

李明修知道当初李明瑶做得过分，有些惭愧，想和邓隋说些其他的，又顾忌旁人在。

同是男人，祁安当然看出李明修对邓隋的不同，扯了扯邓隋的袖子，撒娇：“姐姐，我好饿，一大早就来等你，还没有用饭呢。”

邓隋顺势同李明修道了别。

李明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

周玄礼咳嗽不停，李明修回过神，落寞道：“她为什么宁肯给祁安机会，也不接受我？”

周玄礼温声道：“感情之事无缘由，世子莫执着。”

江珩简直要把手里的酒盏捏碎了，一个祁安不够，李明修也来凑热闹，他可没忘记兰濯说的，李明修想以世子妃之位聘娶她，还有李明修旁边的男人，邓隋方才明里暗里看了他不下三次。

只有他，当下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初三，今日才初三，他只觉度日如年，偏偏他和永安公主的婚事急不得。

“看什么这么入迷，趁机躲懒是吧？”顾西川拎着酒壶过来，徇着江珩的视线看过去，认出邓隋来。

他酒意上头，近来又空虚，没有美人儿能入他的眼，当初本来有个新鲜的，可叫慕朝朝发现了，慕朝朝拿银钱打发她，那姑娘却一头碰死了。

虽然当时她没想过真碰死，只是想做戏，奈何没有拿捏好分寸，脚上又滑了一下。

可惜他后来才知道真相，他那时气上心头，对慕朝朝喊打喊杀，差点掐死了她。

慕朝朝非要认这逼死人的罪，流放蜀中，困扰他多年的婚约自然解除，两府也再不相往来，他委实逍遥了一段日子，可越到后来，心越空，越发觉得没劲。

而邓隋，他曾经有过兴趣，可言阙告诉他邓隋是江珩的女人，遂作罢。

如今江珩和永安公主的婚事已定，邓隋又和祁安在一处，他嘴贱地笑问：“你和邓隋结束了吧？你说她会不会看上我？”

他的目光黏在邓隋的腰肢上，并没注意到江珩变冷的眸，还戏谑地拐了拐江珩，“她的滋味到底……”

江珩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别抱

顾西川被他打懵了, 怎么也没想到江珩会对他动手，一屋子的人都被这突发状况惊住了。

江珩却还没停手, 他揪着顾西川的衣襟，将他提起来，冷声道：“顾西川，你风流成性玩弄姑娘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别怪我不客气！”

顾西川怒道：“江珩，你疯了吧！为了个女人对我动手, 兄弟还做不做？”

江珩再次给他一拳头, 笑得阴沉，“我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兄弟？”

他扔开顾西川, 警告, “别叫我再从你嘴里听到对她的半句不敬。”

其他人面面相觑。

***

邓隋在大理寺待了大半日, 别的没有进展, 倒是南康长公主的卷宗，不，现在应该称呼南康公主，年前就有朝臣参她卖官鬻爵，侵占私田, 纵奴行凶, 骄奢淫逸……等十几桩罪行，她被革了长公主的封号, 食邑也减了半。

可她还好好活着, 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呼奴喝婢, 日子逍遥，死去的刑照和刑大娘却只能在地底下喊冤。

她在叶家得到的账本儿，就算上奏到御前，南康公主不过也是付出不痛不痒的代价。

她合上卷宗，看来只能伺机而动了。

***

邓隋不会做饭，捡了处面摊，要了碗阳春面。

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不知为何想起了周玄礼，大概是他穿了月白锦袍的缘故。

邓隋埋头吃面，有叶荣在前，她现在对这类斯文有礼的男人下意识存了防备之心，李明修是如此，周玄礼更甚。

更何况，叶荣的第二条线索提示，每月十八，宋沂就要通过叶家的船将兵器粮草运往东边儿，叶荣说大概率是宁州，而诚王妃就是宁州人。

然而她翻遍大理寺都没有找到汪仕骐和诚王有何关系，汪仕骐甚至几度在朝堂弹劾诚王。

汪仕骐是首辅之一，与褚阁老等人争权夺利要扶持自己的人从而投敌卖国，除掉薛重，说得过去。

可汪仕骐已诛，却仍有人侵吞军饷，灭叶家满门，叶荣之前听宋沂的命令行事，说明汪仕骐背后还有人。

那就只有几个王爷并有实权的封疆大吏最有嫌疑，又或许，皇子们渐渐长大，为了那九五至尊之位也有可能。

邓隋长叹一口气，不再去想，将整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邓隋离开后，江珩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店家笑问，“公子吃些什么？”

他看着桌上邓隋留下的红梅，道：“阳春面。t”

店家弯腰就要来收邓隋的碗筷，叫江珩止住了，“就这样，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