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燕(99)

这一把不起眼的药草，她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无边的黑夜里找到的。

江珩半真半假，语调轻松，道：“想要谢我啊？那以后就少吓我。”

她多少次生死攸关的时候，都吓得他够呛。

邓隋笑着道：“好。”

“饿了吧？果子脏了，吃不吃？”江珩问。

“吃。”

江珩放开她，t去捡果子，捡一个用袖子擦一个。

邓隋突然觉得他的背影模糊起来，她甩了甩脑袋，又看清楚了。

江珩已经来到她面前，递了个红红的果子给她，关心问：“是不是头疼？”

“没有，就是有些晕。”邓隋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很甜，汁水四溢，让她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

江珩放下心来，他方才给她吸毒时也觉晕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两人吃了果子，勉强填了些肚子。

江珩把架子上她早已烤干的衣服拿给她，又替她将腿上的布条松了绑，勒得太久，腿上一圈儿红痕，他心疼，下意识伸手替她揉了揉。

邓隋腿一僵。

江珩反应过来，两人的目光缠在了一起。

心动

江珩微微朝她倾身过来, 又顿住。

他自然地收回手，笑道：“把衣裳穿上吧, 夜里凉。”

说着背过身，站到了一边。

邓隋抱着衣裳的手松了些力道，他刚才是想，吻她？

***

她换好衣裳，见他还穿着湿衣，道：“你把衣裳脱下来烤一烤。”

江珩闻声回头，朝火堆走来, 在邓隋面前很是从容地宽衣解带。

他脱下中衣, 双手拧着水，邓隋便看到他赤/裸的胸膛, 湿漉漉的, 不知是水还是汗, 手臂因拧水的动作显出蓬勃的力量来。

他将湿衣抖了抖, 侧身搭在架子上, 露出沟壑分明的后背，上面鞭痕纵横，野性十足，紧窄有力的腰身束在长裤里，半遮半掩, 反倒让人更想一探究竟。

邓隋没来及收回的眼, 被他捉个正着。

江珩眼里带着笑意，问她：“好看吗？”

邓隋冲他微微挑眉, “堪堪入目耳。”

“邓姑娘的眼光这么高？”他捡了些柴添进火里, 溅起点点火星，映着他俊朗到无可挑剔的五官, 他垂眸看着对面的姑娘，慢悠悠道：“怪不得从前，姑娘总是抓我挠我泄愤呢……原来是把姑娘委屈得狠了。”

邓隋被他撩拨得心跳漏了半拍，分明是他在床榻间太过霸道，她捱不住……

她很久没有那般肆意又酣畅淋漓的情事了。

她默念了两遍清心咒。

“江公子。”邓隋不屑的眼神往他身上瞄，扯了扯唇角，问：“你可知‘蛇蛇硕言，出自口矣’？”

江珩笑出声来。

这是出自《诗经.巧言》，后两句“巧言如簧，颜之厚矣”，骂他脸皮厚呢。

他朝她拱了拱手，玩笑，“江某谢姑娘这回口下留情。”

好歹没有像在登州那般，指着他的鼻子骂得不留情面。

邓隋笑着偏了头。

***

说了两回话，江珩的衣裳就干了，他把外衣往地上一铺，对邓隋道：“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委屈姑娘将就一下。”

“你呢？”

江珩精神头还很好，他笑了一下，“我么，自然是守着姑娘。”

邓隋呵欠打了一半儿，得寸进尺的男人，惯会顺竿爬，不过是对他辞色稍微松软半分……

她确实疲乏得厉害，还好这山里的地不是很硬，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可得守好了。”

“不敢有一丝懈怠。”江珩沉声应道，他看着邓隋的目光炙热，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知道，他终于等来他的机会。

邓隋躺了下去，背对他，火堆燃着，并不觉得冷，更难忽视他灼热的目光。

她唇角微勾，慢慢地睡了过去，模糊地想，给他靠近她的机会罢了，以后……可不好说，乐什么？

江珩就坐在她身边，趁她睡熟，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怎么也舍不得挪眼，他想起她气得他心肝儿疼的一桩桩一件件，磨了磨牙，轻轻掐了她的脸颊一下，喉咙突然酸涩起来，“狠心的姑娘。”

屈指抚了抚他轻轻掐过的地方，这一天，他日日煎熬地等了许久了。

邓隋觉得痒，伸手挥了挥。

江珩收回手，等她再度睡熟过去，才解开她腿上的布条，仔细看她的伤口，有些发肿，他拿过药草，嚼碎了替她换上。

他动作很轻，给邓隋换了三次药，都没有将她扰醒，天边蒙蒙发亮时，邓隋的伤口已经消了肿，火堆燃尽了。

江珩垂眸看着脑袋枕在他腿上，睡颜恬静的邓隋，大概是野外睡得不舒服，她翻了几次身，寻到他的腿便用来作枕了，还不断地蹭了蹭，直到找到让她满意的位置。

江珩早该去添柴的，但实在舍不得推开她。

他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个时辰，寒露未散，天地间皆是湿润的气息，铺在邓隋身下的外衣早已氲湿，林间凉风袭来，邓隋冷得环抱住自己，感受到靠着的热源，便迷迷糊糊越贴越近。

换作平时，她早该醒了，可当下，她困得狠了，在睡梦里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身边的人是谁，她便放心地又沉沉睡过去。

自从遇上刺杀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邓隋半个身子都落在他怀里，江珩脱下里衣将她裹住，然后用手紧紧圈住她。

邓隋是被摇醒的。

她皱着眉头睁开眼，有些不悦，嘟囔着问：“怎么了？”

江珩怕她突然睁眼难以适应亮光，贴心地用手给她挡了挡，失笑，她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天光已经大亮，他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找个大夫替她瞧瞧，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