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42)

玉无珩收剑，“承让。”

两人点到为止，以不分伯仲收尾。

“止吟师姐。”方炯见打完了，赶忙跑过来。

扫视一圈确定她没受伤，这才给玉无珩问句好。

然后说了句她很意外的话，“师姐，哪里能尝桃花酒哎？”

“你才好就要喝酒？”

姜止吟很不理解也不赞同这个行为，但方炯给的解释是：“我先前在羲和山时就曾想喝，桃花酒对刚伤愈之人并无坏处。”

交谈中，玉无珩先行告辞。

外人走了，姜止吟还是觉得不妥。

“那我可以带两坛回去吗？”方炯声音恳切说，“这样总行了吧。”

他有些忐忑，但面前人儿竟没觉得不妥，点了头。

好耶！他想。

“云裳呢。”

方炯就知道姜止吟会问这个，很快道：“云裳还在无常尊者那，尊者说有些事情要问她。”

有事情要问？

姜止吟意外一下。

但方炯说无常尊者也知晓了他们在盘亚丁遇到遭遇，或许是为了同心蛊一事，将她留了下来。

是以，姜止吟没再说什么。

是夜。

桃花林已经寻不见人了。夜风还是极其清爽的，美景无人，喝酒再适合不过。

姜止吟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记得上一次这么放纵自己时，还是几年前自己刚开始执行任务时，当时死了很多人，有很多小她许多的同门，还是死不瞑目的。

当时的她不敌大妖，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带着余下弟子逃离，逃啊逃啊最后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弟子们终于睡了安稳觉，可那一夜，她久久难眠。

记忆中不断有人在呼喊她，好疼，师姐，她好疼。

绝望的语气，殷切无比的眼神，她看着看着也红了眼眶。

她想起了阿姐。

她临刑时是不是也很疼……

睡不着，实在睡不着。到了后头，她只能喝起了酒。

姜止吟自认酒量很好，可今夜喝着喝着，看着周围，桃影都模糊许多。

醉了吗？她问自己。

应当没有。她轻声摇头。

是以，她继续尝着桃花酒，但最后尝着尝着忽然觉得酒没了味道，好似白水一样。

姜止吟闻了闻酒罐，明明有味道。

罢了，不喝了。

她站起身，想施个解酒诀，可手才抬起，一道清声入耳。

人儿微微侧头，循声看去。

一棵桃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身影格外挺拔，虽然看不清模样，但莫名让人觉得模样生的定然极好。

事实上，的确如此。

那人鼻梁高挺，面庞无瑕，只墨黑的头发高束起来，沉稳又肆意。

姜止吟停了动作。

只这时，那人似乎极轻的叹气一声，走了过来。

模糊的一张脸隐约发大，无暇的容颜上，那清辉般的双眸流转，显得温和至极。

“你长得……怎么这么像苍师弟？”恍然间，姜止吟不觉问了这句。

身中谜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 剔透的肌肤泛着坨红，但说这话时却给人一种她还清醒的感觉。

魍楼极小地怔愣了一下，很快, 他指尖不易察觉般转动一番，姜止吟朦胧的眼中就渗出一丝困倦, 她睫羽微颤，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魍楼及时揽住她，将她抱起。

怀中温热的呼吸还带着酒气，他面目有些无奈。

这几日他都在处理魔域事务，三域潜藏的叛贼也抓到了不少，短时间内鬲缺那边不会再有人来；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他寻着来玉山见一见她, 却怎么没想到再见时，她在喝酒。而且看酒坛的数量, 好像喝的还不少。

借酒消愁？

不知是与否，但总归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是魍楼当即施个法将酒换做水。庆幸方法有效, 姜止吟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叫她情绪波动的如此激烈，为此他感到躁郁不安。

“姐姐, ”这时，怀中的人儿轻轻呢喃, “我好……想你……”

她的睫毛说着颤了颤，声音带着隐约的不舍。

魍楼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揪痛一下。

姜止晚是她阿姐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当初他被姜止吟救下来后，还见过她数次。那也是个很好的人。

他不由想, 这是因为离家太久想念亲人了？

是与否暂不重要，重要的是先送她回去。今日魍楼来有意注意了玉山的洞府, 加之洞府有姜止吟留存的气息，自然容易寻到。

……

魍楼将姜止吟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床榻之上，人儿呼吸清浅，大约是梦见了什么事情，只一双青眉微微皱着。

魍楼目光一定不动看着她，施施然抬手，立时四周灵光跃动，他抬手一点点解了人儿的酒气，为她驱逐梦魇。

一通下来，人儿的青眉慢慢舒展。

这洞府周处没有阵法，人睡着了到底有些不安全。

魍楼有些不放心。

他只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曾是姜止吟给他的，便往洞府穹顶一扔，霎时四周金纹结印，但仅仅片刻，又暗淡下去。

做完一切，魍楼这才收手。

然而这时，一阵光影犹如夜中烟火般于远空释出五光十色的光泽。那光泽远看过去，至纯至亮，稍一感应，灵力磅礴。

魍楼在内里瞧着，饶有兴趣感叹：“这玉山果真有趣。”

话罢，最后望了眼睡熟的人儿，袖口一拂，他眨眼间消失。

然而就在他刚离开的半息间，一道金光急速朝这处飞来。

怪了……

无垢现身，于云中俯瞰一众仙府，她刚刚明明感知到不属于圣地的气息出现，可忽的，又不见了。她不知那人是如何做到的，但眼下，那人必然已经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