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192)
那伤,那断臂,他们瞧着就眉头紧锁。
接好断臂轻而易举,只是她们万万没想到,仙族姑娘的内伤奇怪无比,她的经脉完好无所,可每处经脉都渗了邪气,又因她常年修仙,体内两股力量势不两立打了起来,且有邪气将占上乘的趋势。
最坏的结果莫过于此。
邪气一旦占了上乘,她整个人成了容器不说,更有堕魔的风险。
所以,不是她们不肯救,是这位仙族姑娘伤势实在太重,他们只能暂时帮她接好断臂,至于祛除邪气,那是早已失传的法子,她们实在束手无策啊。
铃魔们就这样心思各异的想着,沉默着,祈求魔尊能理解他们的苦楚和不易。
可魔尊到底不会读心术,见一群铃魔废物似的,心沉沉似铁。
“既救不了,都自请赴死吧。”他一抬手。
话音刚落,殿外悠悠走来几排魔兵,将跪地的铃魔一个个拉起来。
而被拉的铃魔踉跄着后退几步,惊恐地左顾右盼:“尊上,尊上不要啊,”看向魍楼哀求道,“并非我们不救,实在是,仙子药石无医啊!”
“闭嘴!”
这声话落,魔兵再不停留,一一将她们拉下去了。
而迟迟来的庄冀和杜天到了殿外就看到这样一幕:一群魔兵不知何因押解着铃魔,铃魔中的多数泪眼婆娑,甚至有的哭晕了过去。
庄冀愣楞目送他们离开,徒然间肩上多一道重量。
略一回神,见杜天拍拍他的肩,叫他走。
……
“尊上。”
两人进殿,隔着围屏见一颀长身影。
“来的正好,去把三域所有年长的铃魔统统请来。”
又是铃魔?
庄冀答一声遵命,心疑惑的紧,方才殿外那么多铃魔,莫不是都没有办法?到底出了何事?
杜天:“尊上,属下倒有个人选。”
“说。”
“鬼域有个老铃魔,人称‘鬼婆’,经医数年,医术精湛,属下从前的伤,大多都是托她的福气才好。”
杜天身上的伤从何而来,魍楼再清楚不过。那是老魔尊鬲仂留下的,伤势不小,概因它,杜天境界大跌,濒死死境,偶然才被他救下。貌似也听他提起寻了铃魔治疗,原来就是‘鬼婆’。
“既是这样,还不快请?”魍楼道。
“领命!”
话音刚落,庄冀沉默了许久忽然行了个跪拜礼。
杜天诧异看他,“你这是做甚?”
庄冀抬头:“既然不是药石无医,属下恳请尊上饶铃魔们死罪!”他声音坚定,字字诚恳。
哦,原是为了那些铃魔。
杜天来之时也看见了,唇线半抿,看一眼此时忽然走出围屏的尊上,见他眸色稍沉,气氛越来越不对,适时跟着跪下。
他也不是什么见风使舵之人,而是确实觉得尊上此法不可。
杜天解释:“那群铃魔不乏有鬼婆的弟子,尊上此法,怕是寒了人心啊。”
庄冀重重点头,觉得杜天说得很对,还请尊上三思。
魍楼垂眸看着两人,冷笑一声:“好,先将她们押去牢狱。”
很明显的一个退步。
虽说没直接赦免她们,但关在牢狱总比死好上许多,至于其他,顺其自然吧。有朝一日,定会重获自由。
“尊上英明。”两人道。
*
虚天境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快到有人仿佛一眨眼,一抬头,就到了昏时;慢到,有人一直木讷地望着天穹,迟迟才等来人归。
禾蓁蓁和息娩之木淮刚取完仙草恍然发觉已经到了日落,回到崖面一致只见方炯一人半躺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就很诧异。
其他人呢?
“发生了何事?”禾蓁蓁问,“姜师姐呢?”
“止吟师姐和师兄都坠崖了。”说这话时,方炯如同麻木的木头般,双目失焦,不多久紧阖起双眼,滚出热泪,留下三人心中惊雷。
“怎会这样?”息娩之茫然问。
余光看到平日不甚关心其他的木淮师兄竟也有一瞬讶然,一双眼定定地看向方炯,眉头皱成山川。
“发生了什么,你速速说来。”他出声说。
方炯迷离睁眼,道:“我们本来等在原地,谁曾想,忽然来了个杀手。那杀手是个无脸男,明明已经死了,竟又死灰复燃偷袭了止吟师姐。苍师兄为了救她,自愿跟了过去……”
“跳了崖?”禾蓁蓁方才在崖壁取仙草,分明没看到任何人落下来,可事实就这么摆着,难不成他俩掉进了邪t阵?
“我去寻。”木淮听了,当机立断要走。
“师兄!”
木淮一顿,回首看她。
息娩之从未见过师兄这般模样,她无奈道,“我知你心中担忧,但崖底邪阵危险,怎么能只你一人前去?我们也很担心……”细细的柳眉微颦,她声音格外认真。
姜止吟不是别人,是同她有着生死之交的朋友,她又怎能坐视不理?
本来做好打算一人前去的木淮听了,心像是被一把温软的手轻轻抚平,静了下来。
方炯一字一顿道:“我也、要去,”
禾蓁蓁见他一直半倒在地上,凑过去察看一番。
“经脉断了?”
方炯苍白的唇碾动两下,摇了摇头,“丹药护住了心脉,看似重,其实只是断了几根经脉而已,回头重塑一下就行。”
还好是这样。
禾蓁蓁无奈看一眼这位仅比她大一点儿的三师兄,她都不敢想若是方炯没吃丹药或者吃的时机不对,该是怎样的后果。
息娩之木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息娩之大致又看一眼方炯伤势,唤出七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