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雪(72)

妖丹自爆，何其恐怖。

方炯暗叹，为了报仇，花灵可以说孤注一掷了。

“有蒙长老和那女子，你便不用担心。”魍楼不轻不淡。

穷途路（修）

内丹可以说是妖怪全身妖力的来源, 一旦失去，全身妖力就同先前伥妖那般，一点点散去。但论起引爆妖丹, 步骤也绝不简单。

一般来说，内丹引爆的过程几不可断, 所以往往，施者先需自己引出体内妖丹，继而承受此过程中产生的剧烈灼化感。

最后，丹体爆裂。

按常理，花灵此刻身上释出的强力以及全身谲异的光不是其他，正是受了灼化的影响。花灵本体不过是株茶花，较之伥妖巅峰期的妖力还远不足, 再加上草木惧火的定理。此等灼烧落身，恐怕痛楚只多不少。

说血肉横飞, 也毫不夸张。

花灵气愤依旧，激动道：“再不走，就同我一起死吧。”

话间, 姜止吟被她周身气势再次击退。

铺天盖地的呼啸还在继续，妖丹自爆素来需要时间, 可此时她身临其境，看着花灵玉石俱焚的状态, 也知已很难挽回她的决定。

姜止吟睫羽颤动两瞬。

身前，蒙长老素衣两人不断变换站型相迎。

姜止吟也缓过情绪, 举剑格挡。

身后，魍楼和方炯虽提前被蒙长老带离现场, 却也忐忑看着，不敢轻举妄动。但魍楼看着姜止吟终归不敢放松, 于是对身旁快速说了句：“你待在此处，我去帮他们。”

帮？怎么帮？

然未等方炯问出，那道身影急闪过去，看着他去帮忙，方炯神经一下紧绷，顾不得思量，也纵身跟上。

“你们怎么来了？”姜止吟一瞬愣住。

于是，蒙长老见方才才送远的两人又自顾自回来了，就颇为不悦。她拧紧眉：“为何回来？待回宗门，听罚。”

“但凭发落。”魍楼回。

方炯点点头以示同意。

素衣侧身看来：“前辈，有什么话我们之后再说，眼下先把麻烦处理掉。”

四人四方站着，蒙长老素衣并肩站在最前头，也离已引出的青木灵珠最近。伥妖蜷缩一旁位其次，方炯和师弟跟在最后头。

脚下，金光交化而成的莲花溢彩非常。而那莲花一茎似有千叶，状若姘盖每瓣环其心，花心内里金黄最甚。

这金光唤作旱地莲，据闻是三年前蒙长老于一秘境深处寻得，尚属极品仙器。当时现世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姜止吟那时已在山内，有所耳闻却不想会在这目睹。

可惜花灵引爆妖丹一难近身二难打断，加之问天阁千万册古籍压根没有任何仙器妥善了结此事的记载。所以纵有旱地莲护体，却也只是保守的法子。

多拖延些时间罢了。

“长老，我快坚持不住了。”没一会儿，方炯脊背颤了颤，或许是横行霸道的力量过强，他鬓间汗丝成珠，连带着眼眶都缩紧了几圈，看上去十分吃力。

这话才落，他紧握丹赤的手筋挛起来。

这一动，依着阵型释放力量的旱地莲金光就立马弱了一分。其余几人见状面上又凝几分沉色。

兴许是看出端倪，方炯面带着几分愧色，又快速蓄力顶上。

但此事怎么强求？

姜止吟看方炯受不住般后退一步，又想强行坚持，忙分出一道灵力暂时替上。

“你先休顿片刻。”她嘱咐方炯。

方炯心悟此时强撑也能是强撑，便应了声快速撤离。离开后，他瞅向处于崩坏边缘的花灵，心底不断想着解决办法。

只此时，遮天盖地的红光席卷花灵。

见她姣好的脸颊和四肢渐渐模糊难辨，方炯只觉得她做事太绝。

斯人已逝，再这样折磨自己又有何用呢？

方炯磋叹不已，碍于周围呼啸，他有意放大声音，“茶花娘子，人生在世大家都有委屈和伤害，我们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来。凡请姑娘万分理智一点！你放心！伥妖跟我们回去后，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瞧，他现在就已经受到报应了。斯人已逝，你要带着他们的愿望，好好活下去，最起码，你要比你的仇敌活的更好！多想想你快乐的事情，放下仇恨！方炯劳请茶花娘子，给自己一个机会！”

方炯这么长段话下来，花灵周身疼痛不已，也没听甚。只稍微听清了几个字眼。

「斯人已逝、放下仇恨、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可以感受到那自称叫方炯的小子话里的意切，只是她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要让伥妖好过。

视线也越来越瞧不清了。

借着人影大概的轮廓，花灵强行忍住嘴里不禁发出的痛苦声，与之一息，回忆在脑海翻涌而出，她一时有些啼笑皆非怒道：“你懂什么！若不是那伥妖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只是想报仇，我没错！”

她这几句几乎是忍着痛，咬牙切齿喊出来的。

花灵回他，倒叫方炯听出几分希望。

能交流，就说明还有可能。

方炯能理解她的心路，忙附和：“凡请茶花娘子信任，我们定会站在您的这边。”

言外之意，你放心，伥妖该受得惩处绝对不会少一样。

闻言，花灵一阵苦笑。

模糊的视线里，她丰润的红唇一动，字字带着缠绵之意：“我同煦郎七载，整整七载！一开始，我其实也只是想报恩的，可煦郎他当真是我见过最博学有礼之人，他待人那么温和，连带着我，他明明知道，我已经不是柳如惜了！可他还是无限的包容我，没有揭穿我，t就连...就连到死都极力维护我。我仰慕他，是数个日日夜夜。他叫我如惜、为我研磨、同我畅谈...我们本应千般万般好，但自从遇见妖，一切就变了！这些还不是重要的，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