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蝶(57)
淹通书史,才貌双全。
万乐菱手里捏着一枝山茶花,花大蕊黄,梁矜往前嗅到香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妈妈都会喜欢你。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生长轨迹,读书也好,旅游也好,都只是一个爱好,没有高下之分。”
万乐菱的手一顿,叶绿色浓的山茶花抖擞着,似风雨拍打下的□□航船,“梁矜,你总是能说出别具一格的回答,你去读哲学也一定会读得很好。”
人果然是要读书,才能将生活看得透彻。
梁矜接过万乐菱的话茬,大言不惭地说:“你这么说我是文哲双修了,京大该给我双学位才对。”
万乐菱叫道:“算了,象牙塔顶尖的专业,够难找工作的。”
“乐菱,你怎么不在楼上,妈妈上去没看见你的人。”沈芳菲长吁一口气,“过来,花园里尽是蚊虫,不要乱跑。”
“得,我刚说了我妈,我妈就到了。”万乐菱摊手说完,赶忙几步跨到沈芳菲面前,“妈,五月都没过,哪来的蚊虫。”
“蚊虫身上都是细菌,你小心点总没错。”
万乐菱还是没逃过妈妈的絮絮叨叨,她打住说:“妈,你叫我过来难道就说我们家的蚊子威力堪比生化武器吗”
沈芳菲笑着啐了一声,“贫嘴的丫头,前院筵席散了,去跟你叔伯们道句别。”
“知道,你还是不得靠着我这个贫嘴的丫头。”万乐菱又蔫着精神,暗道真是麻烦,周末都不清静两天。
一群人喝酒闲扯,居然能喝到这个点。
梁矜过去客气地问阿姨好,善解人意地说:“你去,我等你回来。”
万乐菱牵着梁矜走了一段,到一间小会客厅门前,“这里的门没关,你进去等我,里头坐着舒服。”
安置了梁矜,万乐菱才放心地在月色下跟沈芳菲女士一起走去前院。
会客厅的阻隔是立着的一扇扇窗槅,冰裂梅花纹,缝隙中露着光,影影幢幢。
梁矜甚至都没用力,这门就开了。
两只脚踏进门槛的那刻,灯光亮起,有些刺眼,盖过了微明的烛火。
沈泽清的手扶着圈椅,手按着太阳穴,强撑着睁开的眼添上两三点愉悦,他道:“有缘。”
梁矜想到在楼上时他叫去沈颂年,隔着一个万乐菱,几个同龄人在一起看电视剧他都要不高兴。
“孽缘。”
沈泽清斩断手里的烟,孽缘又如何,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过来,我抱抱。”
梁矜环顾着透风的窗槅,郁郁葱葱,阴翳如画,并没有人在外面。
她磨叽着走,沈泽清也不恼,凝视着梁矜止在终点的前两步,捞过人抱在怀里。
梁矜申诉道:“这里有其他的座位。”
沈泽清环住梁矜的腰,身体凑上来,呼吸中吐着浓厚的酒香,“没我腿上坐得舒服。”
白衬黑西服,连浅灰的条纹领带都揉了酒痕,硬挺的立领封了薄红的颈,细看耳垂也是红丝遍布,温度熨着梁矜的后背。
“矜矜,我累了,让我抱着合一会儿眼。”沈泽清说得温声恳切,梁矜忍不住要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裙。
月光清照,暖风和煦,吹得人迷离困倦,仅剩的半点清醒也寥寥无几。
“不要在这里睡。”梁矜斜着腿,放松了力气,叫着依睡在她肩膀的沈泽清。
“嗯,矜矜乖。”沈泽清埋首深嗅着梁矜的露出的皮肤,汲取着她身上令人安适的淡香。
梁矜坐立难安,寻靠着沈泽清的胸膛,一鼓一跳的心脏,穿过了厚实的血肉,听得她自己也犯困。
“喝了多少酒?”她捂着唇瓣打了个哈欠,喝得醉成这个样子,非要抱着她睡。
沈泽清的唇瓣蹭着梁矜的发丝,偶尔含着湿热的潮气蹭过她的颈窝,“席上人多喝得就多了,下次会少喝一点,不要担心。”
梁矜后背僵硬,“我没担心你。”
沈泽清笑说:“你没担心我就不会问了,我知道小孩子最爱口是心非。”
梁矜沉默,他二十岁时,自己还在上小学,如果是那是的她也可以被沈泽清叫小孩子。
豪族大家人口众多,沈泽清膝下常常有一堆小孩子礼敬他为长辈,可梁矜不是,他的纵容让她成为了一个叛逆的孩子。
梁矜晃了晃沈泽清的胳膊,“不要在这里睡觉了,你该回去了。你要是起不来,我跟张秘书打电话。”
说着她试图伸进沈泽清的口袋去掏手机,“密码是什么?”
沈泽清报了一串数字,由着梁矜打开自己的手机,电话簿上滑不到底的号码,用业内专用语言标注,她觉得奇怪又看不懂。
规整的口袋被人伸手放入了东西,沈泽清侧开脑袋,凑到梁矜脸前问:“怎么不打了?”
“我打了,他是不是也不会来?”毕竟知道梁矜陪着沈先生,张明晗怎么敢去越俎代庖。
沈泽清像是醉得不轻,甚至连这也能夸奖,“矜矜真聪明。”
他将梁矜动作轻缓地放下来,踩在地上的脚步稍稍得一晃,不忘牵着梁矜的手放在唇边吻吻,“今天装不认识我,你得要亲自送回去。”
梁矜穿着一件基础款式的裙子,整理着裙摆,“你想把人吓死啊。”
沈颂年、万乐菱以及沈泽清的同辈沈芳菲都在房间里,梁矜说出自己和沈泽清是男女朋友关系,她都想不出来那场面会有多混乱。
两个小辈一个要叫小舅妈,一个要叫婶婶,霎时间还跟沈芳菲成了同辈。
梁矜抚平裙摆,蹙眉说:“走了。”
顺着万家的廊道穿行而过,沈芳菲在拍卖行买了许多西式风格的风景画,使得各个走廊里的画多得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