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闻(19)
女孩一直缄默不言,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仿佛那里有个不为人知的异世界。
或者说小白鞋的鞋面在长草,才会让她显得那般专注。
“你怕我?”褚闻掀起狭长眼眸,忽地问。
“!”姜逢晚猛地抬起头,惊慌移开目光,小声道,“没。”
坐在对面的男生模样英俊,五官硬朗深刻。
他懒懒笑了声,丝毫不在意姜逢晚的回答或者看法。
只平静地望向车外,之后没再开口。
好像那句惊扰姜逢晚心神已久的“你怕我”,只是他漫不经心的随口问话,再没后续。
姜逢晚抿唇坐直,右手拉着三轮车铁杆,长发被风卷到脑后,逐渐放松身体。
同褚闻一样,开始欣赏沿途风景。
“趁着灯火不算清晰”
“月明星稀谈两三句”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姜逢晚的妈妈唐清女士打来的。
姜逢晚清了清嗓子,出声:“喂,妈妈。”
“送了礼的,代礼单在我手上。”
“好的,你也要保重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打电话的时候,褚闻好像看了她一眼。
发廊
刚一下车,迎面撞上路昭和路绪。
路昭神采奕奕地跑过来拉住姜逢晚的手,在姜逢晚和褚闻身上瞟了两眼,分外惊奇。
姜逢晚担心路昭冒出啥耸人听闻的话,连忙拉着她走。
来到桂花树下,她转移注意力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路昭摇头,憋着坏笑,回给她一个“懂你”的眼神,顺着话接下去:“我来发廊染头发,顺便打个耳洞。”
瞧见褚闻走进巷子,路昭的话彻底收不住了。
“快说快说,你们刚干嘛去了?为什么一起回来?”
他不在,姜逢晚的心跳这才放缓。
理智回笼,她说:“奶奶叫我去周家送礼,刚吃完饭回来。”
“褚闻的外公也在,我们只是顺道一起去。”姜逢晚补充道,“然后回来的时候,他外公有事,所以才……”
“哦、哦!”路昭t的尾音拉高拖长,眼睛眨了眨,“知道了。”
路绪离她们不远,白T恤印有英文字母,头发蓬松略显光泽。
路昭拉着姜逢晚的手从他面前经过,路绪耳朵又红了。
本来就嘴笨,如今更是插不上去半句话。
推开玻璃门进入发廊,陈光平正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教陈笑圆写字。
田字格本子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陈笑圆下巴撑在手背上,放下铅笔弱弱冒了句:“我写完了。”
陈光平站起身往外走,倏忽落下一句:“不行,还要再练一页。”
幼儿园刚毕业的陈笑圆瞬间哭兮兮起来,指着陈光平的背影大声道:“爸爸,你说话不算数,老师说鼻子要变长的!”
陈光平正在问路昭要染什么颜色的头发,听到这话,他回头对陈笑圆安抚道:“笑圆乖,再写一页,写完就可以出去玩了。”
“老师说写得好的话会奖励小红花,你不想要小红花吗?”
陈笑圆努着嘴,气势渐渐低了下来。
陈光平趁热打铁道:“记着字不要超出格子边缘,等会儿我来检查。”
本来还在慢吞吞地用橡皮擦掉格子外的字,陈笑圆昂起头,忽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橘子气息。
她一笑,幼牙白净,看见了穿着碎花长裙的姜逢晚,眼睛亮晶晶地笑喊:“缝缝漂亮姐姐。”
“是缝缝姐姐。”姜逢晚轻声回。
路昭在和陈光平沟通要染的颜色。
她从陈光平的七色彩虹脑袋夺得灵感,大喊:“粉色,我要樱花粉!”
姜逢晚犹豫着开口:“会不会太……”
路昭拍腿:“就是要夸张,咱都解放了还守那些规矩干嘛!”
“就是淦!”
路绪拧眉想说什么,被路昭轻轻推向姜逢晚的方向,他就什么都没说了。
路绪长得眉清目秀,白净乖巧。
他坐到沙发一端,转头礼貌问好:“你好,我叫路绪,是路昭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
一口气说完整句话,路绪整颗心都在发烫,不受控制的紧张。
姜逢晚同他点了点头:“你好。”
路绪还想说什么,姜逢晚身边的陈笑圆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甜着笑脸道:“缝缝姐姐,我写完新的一页了,你帮忙看看好不好?”
“我才不要爸爸看,”陈笑圆委屈道,“他觉得我写得不好,他要按照他的标准来,这一点也不公平!”
说得急了,还用脚踩了踩地,加强自己的气势。
人小鬼大。
姜逢晚盯着陈笑圆的字看了两秒。
只见那字像被鸡爪猛地抓了一把,毫无章法,每个字都充满别扭感。
她不置可否,扶眉强忍着笑。
偏偏陈笑圆还在自信满满地问她:“缝缝姐姐,你说话呀?”
姜逢晚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也还可以。”
谁知陈笑圆转头就跑去陈光平面前喊:“爸爸,新的一页我写完了!缝缝姐姐都说我写的字好看,那我先出去玩啦!”语气是全所未有的膨胀。
此刻姜逢晚的心情,犹如和爷爷下象棋一样,被毫无预料地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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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昭的染发工程得漂三次,现在下午一点,估计晚上才能完成。
姜逢晚在发廊坐了会儿,同路昭说她先回去了。
路绪似乎打算上前跟她说什么,路昭突然扯住他衣服,颤着音:“哥,钱还没给呢?”
路绪:“……”
回到家,姜逢晚来到竹椅上,将代礼单拿给姜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