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闻(20)
姜奶奶看了看,不停夸她孝顺。
屋外时不时吹来凉风,小巷中没有脚步声经过,想到了一个人,姜逢晚开口:“奶奶,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姜奶奶:“什么事?”
不再纠结,姜逢晚脱口而出:“褚闻……只有他外公住在这里吗?怎么没看见他父母。”
姜奶奶愣了愣,面露遗憾:“早年在外面出车祸去世了。”
听到这,姜逢晚指尖微停,原本想好要说的话全忘了。
“什么时候?”她抿了抿唇。
“十几年前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小闻外公一个人把他带大,小闻也争气,勤快能干。”
姜逢晚低下目光,意外有些沉默。
所以他才四处兼职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冷漠。
心脏有点酸涩,闷闷的透不过气。
姜逢晚站在二楼窗边,目视远方连脉青山,不由得叹了声。
巷子里水杉高挺青葱,电线上鸟雀不时鸣叫,周遭没有其他声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忽然,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小巷中传来。
像是无数被压瘪的瓶子贴着地面移动而传来的嘈杂摩擦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与第一次的见面逐渐重合,姜逢晚往窗外探出头来,柔和长裙贴着身子,擦过窗沿,露出米白色的一角。
她看见褚闻拖着蛇皮袋拐进了后巷。
“怦怦怦”,姜逢晚倏地退了回去,心跳声不受控制地放大,像被人用力敲击了一下,格外明显。
可她分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姜逢晚闪过纠结,慢慢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
——【粥粥,我似乎错怪了一个人。他不凶,只是看着冷,其实人很善良,还帮助了我很多次。】
刚发出这句话,姜逢晚赶忙撤回。
想了想,掩耳盗铃般打下另外一句话。
——【我欠了两个人情,该怎么还呢?】
对面发出回应。
——【女生吗?如果是女生可以请她吃饭,送小礼物。】
——【是男生,不过比我小。】
——【小朋友?零食对方肯定爱吃,反正送礼物是不会错的。】
——【但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他应该不会收,我也不敢去送。】
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隔了会儿,言粥粥终于发来信息。
——【那就先欠着,等关系好了再还哈哈哈哈。】
——【嗯嗯。】
路昭染发到九点结束,那时候姜奶奶都准备上楼睡觉了。
最近天黑得比较晚,睡觉的时间往后调整了下。
姜逢晚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路昭打耳洞。
唰的一下,路昭两个耳朵就依次冒了小孔,没出血,看着没想象中疼。
陈光平用牵引针穿了一遍后,给路昭戴上了两个银色耳钉。
“姜姜,好看吗?”
路昭朝姜逢晚笑了笑,黑发换成樱花粉,长到胸口处,耳钉映着店内灯光,莫名有种恍如隔世的惊艳感。
“好看。”姜逢晚夸道。
“我也觉得。”路昭对着镜子摆各种姿势,唇角弯起的弧度一直没落下。
她还挺适合粉色的,看起来古灵精怪,充满活气。
临走前,陈光平对她说:“这几天先别摘掉,别转别摸别碰水,睡觉也不能压到,每天用碘伏消毒,不能用酒精听到没?”
路昭直点头:“谢谢叔叔。”
一听这话,陈光平愣住声,莫名来了句:“叫陈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
“哦哦。”路昭一笑,“谢谢陈哥。”
陈光平这才舒口气,往回走收拾染发工具。
姜逢晚推开玻璃门,骤然看见一个女人从黑色小轿车下来,披着风衣迎面走来,身形高瘦丰满。
对方烫着红色波浪卷,眼尾上挑,画着浓妆,左肩挎着贝斯背带,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穿着黑丝走路摇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
霎时间,姜逢晚和路昭眼睛都看直了。
“明艳大美人!”路昭惊呼。
“贝斯手!”姜逢晚低声。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虞惠伸出手点了点姜逢晚的额头,轻声笑道:“谢谢小妹妹夸奖。”
又对路昭说:“头发做得不错。”
空中残留着迷人的香水味,姜逢晚看见那个姐姐对屋内弯腰收拾东西的陈光平喊了句“我回来了”。
“今天休息。”
“笑圆睡了没?”
她极有可能是陈笑圆的妈妈,不过看着真的好年轻。
姜逢晚非常想看她弹奏贝斯,想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水镇的夜晚静悄悄的,路灯昏黄一片,有道细微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
穿着睡衣的女孩去客厅喝水,回来时听到这道声响。
她往小巷中瞟了一眼,飞虫围着路灯打转,树影深沉幽寂。
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夜,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进小巷深处。
凌晨一点,褚闻回家的时间。
愿赌服输
鸡叫黎明醒,风暖花草香。
昨夜睡得晚,今早便爬不起来,没有去散步。
还没等姜逢晚睡饱,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吼声。
一大早上的,是谁在叫呀?
姜逢晚在床上翻了个身,铺盖一拉缩进温暖的被子里。
不料外面的吼声却是越喊越大,丝毫不停歇,从未关的木门传进来。
“褚闻!”
“快下来!”
“我找你有事!”
“听到没?”
不知道睡在顶楼的褚闻听到没,反正姜逢晚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