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牌档的女当家(102)

“接下来这位，不用我多介绍了吧，”苏致礼喝多了，大大咧咧瘫在椅子上，“大家都认识。”

孟总编却认为这样有失尊重，苏致礼坐直，郑重介绍：“这位就是《美食研究所》创始人兼杂志社主编，章以灏。”

许若麟心头猛跳，呼吸凝滞，恍惚间似乎捕捉到章以灏眼中闪烁的心虚和犹豫。只消一秒，他低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仿佛还在拼命隐瞒已经被揭穿的谎言。

她为他困苦的社畜生涯操心，为他能够多挣钱招他做兼职伙计；她与他一起走过路，庆过生，吹过风；她以为交到一个知心挚友，到头来不过是编造的身份。

她想起和他相处的日子，突然不知道面前的他，到底是谁。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扯起僵硬的嘴角，惨然一笑。

“久仰大名，章以灏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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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若麟不顾章以灏，自顾自饮尽杯中酒。

一轮敬酒下来，加上佐餐的白葡萄酒，她今天已喝下六杯酒。章以灏抬手，想让她不要再喝，她却充耳不闻，再次向苏致礼敬酒。

“许小姐好酒量，果然是女中豪杰！我记住你了，以后你就是我苏某人的朋友，有机会到许记大牌档吃饭聊天。”

“谢谢苏总，我会继续努力。”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苏致礼提起《美食研究所》。

“我想起来，许记大牌档上过章以灏的杂志专题吧？那期我看了，很不错。我很好奇，那次的专题与《美食研究所》一贯风格不搭，竟有大牌档上杂志，真是稀奇。没想到大牌档的当家竟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年轻有为啊。”

苏致礼意味深长的眼神，直白地透露内心的真实想法——许若麟不知怎么搭上章以灏，利用自己年轻貌美的优势，换取上杂志的机会。

许若麟自然听懂了。

换句话说，她的努力和运气，被一票否决。她在某些人眼中就是一个花瓶，一个空有美丽皮囊的附属品；她没有个性，没有灵魂，始终依附于男人，任何成就跟自身毫无关系。

她呼吸加快，心头猛跳。这些年来，她习惯了明里暗里的贬低和歧视——但遇上这么明晃晃的偏见，她无法冷静。

章以灏闻言，额角青筋毕露，咬紧牙关：“苏总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苏总的意思是许小姐心术不正，利用旁门左道博取杂志资源？”

“章先生，你可千万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只是好奇许记大牌档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美食研究所》花大版面介绍？”

许若麟有些沉不住气：“苏总，我从小立志女承父业，将许记大牌档做大做强。如今我接棒，不忘初心，一直用真本事说话。孟总编，苏总，二位有时间的话，请屈尊光临小店，我保证您们吃得满意，一定能体会到许记的魅力。”

苏致礼虚伪地干笑几声，似乎并不相信许若麟和章以灏之间没有私情，也从不打算将许记大牌档这样一家破旧老店放在眼里。

“托章先生的福，今天认识了许小姐，是我的荣幸。”说罢，苏致礼端起酒杯与孟总编碰杯，借机拉拢孟总编到自己的意见阵营。

章以灏的脸色越发难看，于渊察觉不对劲，连忙起身向苏致礼和孟总编敬酒。

“晚辈太失礼，应该主动向二位前辈敬酒才是。”

于渊仰头饮尽杯中红酒，孟总编手心朝下压了压：“哎呀，小于，你这就见外了。普通聚餐，不必拘束。哎？章先生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苏致礼心气不顺，视线在许若麟和章以灏身上来回扫，故意调侃：“莫不是昨晚太累，没休息好？”

章以灏握住酒杯的力度不自觉加重。“苏总何必这样话里有话？有话直说，我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于渊见状，接过话茬：“哪里，都是我不好，与主编太久没见，昨晚拉着他聊到半夜。他没休息好，都怪我，怪我。”

苏致礼本就因为没达成目的而心生不忿，索性顺着台阶下。

“既然如此，章先生先回房间休息。还有甜点没上，章先生那份送到客房去，我们继续聊天。”

章以灏顺势起身，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像是真的病倒。苏致礼狐疑地打量章以灏的一举一动，试图寻找一丝破绽。

于渊语速飞快，吩咐许若麟带章以灏离开，他留下殿后。

许若麟不知道怎么面对章以灏，但她更不想留在这个场合被人批判。二人一路无言，直到站在章以灏的房间门口。许若麟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若麟，你不要把苏致礼的话放在心上。他一向自视甚高，口没遮拦。我跟他不熟，你也不要招惹他。”

“我招惹他？”许若麟哑然失笑，“主编大人难道没听出来，我在苏总眼里，t就是个不择手段以美色上位的花瓶吗？”

“你不要理他，好吗？我跟他最近有业务往来，不能当着面闹僵。”

“你以为我会介意那些偏见？我介意的是这个吗？”

章以灏心明如镜。

“若麟，你能听我解释吗……”

“章先生，”许若麟目无表情，“早点休息。”

“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过最讨厌别人骗我……而你，罪加一等。”

说罢，她转身离开，眼里的冷淡在转身的瞬间变成落寞。章以灏情不自禁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他顾不得那么多，只知道不能让这个误会加深。“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当初我怕你不愿意与我交朋友，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