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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臣贼子(237)

作者:张参差 阅读记录

景平一把抓空:“我说我说!你别走!”

他是真的急了,忘记自己身上好几个钉子穿的洞,动作猛了, 也不知扯到哪里,低抽一口气, 而后内伤也像醒盹了,让他止不住地咳嗽。

由于小伙子贺景平整日里贼心眼子太多,在情侣间的小把戏上消耗信誉严重, 李爻第一反应是:小混蛋, 又跟我演?

但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顿时惊了——你来真的!

景平脸色煞白, 紧跟着头上要冒汗。

李爻慌忙回身扶他, 呵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闹什么!”嘴上凶, 手上却极温柔, 扶人趴好,“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我找萧师侄来看你。”

景平生怕人扭脸就走,于是死不放手。

片刻,他缓好气息道:“没事,就抻一下,伤口缝过针,不会裂开……而且,”他舔了舔嘴唇,“现在我身上连伤口都跟你有相似了。”他说棱锥创口,说完就笑,笑得挺甜。

这般痴恋噎得李爻不会接话:丧心病狂了吧你……

安坐片刻,他终归是不放心:“内伤到底重不重?”

景平摇头,拽着对方的手又紧了几分:“不要紧,服过药比昨天好多了。”

“行了,不走,手指头要让你拽掉了。”李爻抱怨。

景平这才松开些:“我……对不起,一时情急,”跟着,他自觉坦白,“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怕你笑话我没出息……”

你现在很有出息么?

但见他终于要讲了,李爻没呛他,在床头倚了个舒服的姿势,摆好架势听他说。

“我……可能是受伤了,想事情消极,始终摸不清死士的来头,我生怕你此去跳进对方的圈套里。我就……想上城看你。师伯、小庞,连常老将军都劝过我,说烽火台一直望着敌军动向,跟着你的三路骑军是精锐,不会出事的。可我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就是慌得很,我跟常将军说……说……”

李爻心下好笑,知道他定是说了难以启齿的话,柔声问:“你说什么了?”

景平皱眉、闭眼、一咬牙,豁出去了:“我说……说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爻一愣,旋即想象景平在老将军面前诉衷肠,一哭二闹三上吊意味十足。

常健知道二人关系好,却不知道是哪种好法,这回只怕惊吓不小。

实在没忍住啊,李爻“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殊不知一声笑,崩破了景平的厚脸皮,他一脑袋扎在枕头上,可能是想把自己磕死。

这副模样,让李爻觉得这臭小子更可爱了。

他柔声哄他道:“行啦,说得出还怕我听么,心里慌成这样,昨天怎么不跟我说呢?”

景平在枕头里闷着:你要务临头,我说不出口。

李爻笑着放任他缓一会儿,见他耳朵根都红了,手欠揉他耳垂。

耳根火烧似的热即刻被李爻的手指降温,但轻柔的捻弄委实透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火又窜到年轻人心里燎开了。

景平扬手拽过李爻招人的爪子压在胸口:“晏初。”

“哎——”李爻故意拖长音。

景平自知现在有心无力,忍下冲动安静躺一会儿,眉头不自觉收紧了:“我觉得常老将军可能不太好。”

这是句太正经的话。

李爻跟着变了神色。

“记得从前他找我抓药时说过腿有浮肿,今日我见他口唇发紫,该是心脏不好……”景平顿了顿,“他丧子、伤子,如今只靠一口报国的精神撑着风烛残年……现在他惊悲喜忧过甚都危险,往后还朝能平静下来,也不可骤然将精神松下来。”

李爻沉默不语。

常健与他交情不深,从前他听闻常老将军心思至纯,夫人早就没了,两个儿子同在军中,老少爷们儿三人是要为了疆域安宁燃尽心思骨血。

而今看来,可不就是如此么。

南晋就是因为还有这样的人,才得以支撑吧。

“我请师伯给他调理身子了,没惊动旁人,不会乱军心。”

李爻点头:“常怀怎么样了?”

那一腔热血又莽撞的年轻将军带着整营的人填了敌军炮口,被萧百兴从鬼门关抢回命来,却缺胳膊断腿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他身体没大碍,只是心思消沉,怕是多少年都难缓和,常老将军的一半精神是为他撑着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日之后,鄯庸关迎来了几日难得的风平浪静。

景平给大王子限定十日之期。

他面上沉着,心里是打鼓的。

这如李爻为军中统帅,外人看来运筹帷幄,临危面不改色,事实上很多事是依靠破釜沉舟、义无反顾的勇气拼下去的。

想成大事,得压得住心底对结果纠结,承认万事无绝对,同时准备好各样应对策略。

景平盼望自己一手托两家的算计得成,而那言和的信约一日不来,他便一日惴惴。

当然,他聪明、他有后招的,他想过议和不成。

那么他将会利用权位欲/望,挑唆对方兄弟反目,让搁古王室闹出一趟不小的风波,他们暂时自顾不暇,便能给南晋和李爻缓一口气的时间。

所幸第十日晌午,大王子亲信的文臣送来了和书。

他列队城下驻足,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楚河汉界,拦阻了他的步伐:“请贺大人兑现诺言。”

景平修养数日,伤好多了,出军阵策马向前,示意对方近前说话。

二人低语数句,文官略带质疑地看着景平。

景平压根不多解释,兜转马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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