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短篇·黑历史(13)

不过，他答应我，他会帮我们逃走，他会放过我。

我和我的老师终于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真好。

大囍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因为他的男伴死了，他悲伤过度，把脑子搞坏了，要不然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的老师在一旁昏睡，我给她上了药，等她醒了我们就出发，这位少爷会帮助我们，我猜他应该不会食言…吧。

作为回报，我就告诉他一些事情吧。

他跟他男伴的事情。

“你说我是‘断袖’…”他跟个傻子一样迷茫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

……果真是脑子不好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人说的。”我甩开他的手说。

我是真的不太清楚，我天天忙着怎么逃跑，怎么有心思关心他的事？只是听一些说书的人说的。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书的人：陶家公子与柳家公子从小就厮混在一起，二人情投意合不顾世俗偏见非得在一起，某日柳家公子去陶家提亲……”

“什么？”他打断我的话猛地开口，“提亲？怎么可能？两个男人，呵…怎么可能？”

他眼睛瞪得极大，要不是他眼中有泪水我差点以为我搞错了。

“你还记得柳珏吗？”我探过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问。

果然，他沉默不语。

传言是真的。

“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以前是真的认识他？”他又问道。

得，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一个病人计较这件事。

“他是你传闻中的男伴。”我说。

他扶着头，似乎很痛苦，我有些害怕。

他拽着我的衣服，嘶声力竭地问我为什么他不记得他？

他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我…怎么会知道……

“咳咳…”我的老师发出了低咳，我想去看看她怎么了，无奈这位少爷拽得紧，我动弹不得。

木质大门“卡擦”一声开了，看见来人，我感觉我们要完了。

大囍

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哥哥最疼爱的妹妹，最受父母宠爱的女儿。

也正因为如此，父母给我请了一位老师。

记得初见她时，我正在跟大哥一起练骑马，在满是尘土的阳光下我看见了她。

她一身黑衣，就静静地站在草场入口，我爹爹说这是给我找的老师，全城的最着名的才女。

“关关雎鸠，在河……”

“啪”的一声，戒尺打在我的手心上，我撇撇嘴，挤出一滴眼泪来，抬头看着她，“在河…河…”

“在河什么？”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单手支在桌上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问。

我心里一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脱口而出。

她轻笑了一下，薄唇轻启，“继续。”

“窈窕淑女，君…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这些词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天书，我的妈呀，还不如杀了我！

于是这一下午，我被戒尺打了n次，我的老师被我逗笑了n次。

我的老师啊，不亏是城中有名的大才女，我觉得我要爱上她了。

绍丰七年，我行及笄之礼，也就是在这一晚，我对我的老师告白了。

她可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小人。

我问她：“你想娶我吗？”

她摇头沉默不语，但是她脸红了，真容易害羞呀。

或许那天我稍许喝了些酒，胆子也大了起来，我绕过座椅，缓步来到她身旁，我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又问了一遍刚刚那个问题。

“你想娶我吗？”

终于她发出声音，她反问，“你我都是女子，我怎么娶你？”

哦，也是，我忘了，她没办法娶我。

那，就算了吧。

我真是喝多了，要不然怎会问出这个傻问题？

我松开她。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她吻了我。

只记得她对我说了一句话，我致死都不会忘记。

第二天，她还是我那个严厉的老师，我还是那个捣乱不听管教的学生。

绍丰九年，她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我的父亲把我关在家里，我的哥哥也回来了，他们说要把她抓起来然后杀死。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样？

我被关在家里哪也去不了。我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绍丰十年，丁酉月，这几天家里来了一个人，我认得他，是那个有名的陶家少爷的父亲。

那天晚上，我父亲来到我的房内，抱着我的肩膀，激动地说我有救了，我可以变正常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我麻木呆板的脸，一个永远都不会笑的脸。

又过了几天，陶家少爷来了，像一个傻子似的，无论说什么他只会笑，笑得像个傻子。

终于，我要成亲了。

哼，我的老师还是没回答那个问题。

我想去找她，然后被我父亲发现了，他摸着我的脸，他抱着我说：“再忍忍，你的病就要好了。”说着，他竟掉出了几滴眼泪。

可能…我是真的有病吧。

我被绑了起来，被押着送进了轿子，红盖头被掀了又盖上，我被迫与那位陶家少爷成了亲。

“阿童，阿童……”

有人在唤我，我记得这个声音，是她。她来找我了。

在这满是红色的房间里我又见了她。

“童童，童童……”她在唤我。

烛火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大大的“囍”字贴在墙上，柱子上，床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