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笑笑没有继续,不管他爱不爱听,反正这些漂亮话说了,总不会有错。
她望着冯信的神情,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成亲以后担心被束缚,没自由,听上去很怅惘的样子,但眼底又带着丝丝笑意,似乎对这桩婚事并没有那么不满,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来找她为婚宴做奶油蛋糕。
“冯衙内,能让你点头答应这桩婚事,想来是和那位荣秀县主情投意合吧。”
冯信正挑了一小块奶油到嘴里,抿了抿醇香的滋味,开口道:“也谈不上情投意合。”
年前他的确是为了躲避父母疯狂逼婚,在几位朋友家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后来到了除夕,阖家团圆之时,想起父母,还是妥协回了家。
正月头几天他爹娘都没有再提成家之事,他以为能消停了。
直到元宵节,他爹说六王爷要在府上举办元宵晚宴,冯宅接到邀请必须赴宴,让他陪同。
冯信没有多疑,往年他也陪爹参加过几次这种宴会,但到了王府,才发现来的官员和世家大族不少,全都带了一位已经及笄的儿子。
他这才明白,敢情这次的元宵晚宴是给王爷的女儿选婿呢。
当时他恨不得拂袖而去,当然只是想想,冯家得罪不起王爷。
本来他想着那就应付一下,反正在场那么多人,王爷也不一定注意到他。
不过后来见到荣秀县主,和他想象中娇生惯养的贵女大不一样。
她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谈吐有致,两人聊天意外的投机。
冯信突然对这桩婚事没那么反感,既然无论如何最终都要成个家,那为什么不找个谈得来的女人呢?
他相信荣秀县主如果当家做女主人,绝对可以将一个家操持地井井有条。
而且那次宴会上,青年才俊那么多,荣秀县主显然格外青睐于他,也满足了他心底男人的胜负欲,就是倍儿有面子。
之后的日子里,他又和这位县主见了两次,依然相谈甚欢。
他爹娘喜出望外,生怕儿子又反悔,赶紧和王爷快速推进婚事,一来二去事情就成了。
反正这桩婚姻能令家族上上下下满意,他自己又不反感,何乐而不为?
至少成亲以后,他的耳朵可以清静下来,不用再被全家轮番唠叨不孝。
“冯衙内,你这还不叫情投意合啊,简直是一见钟情,你们二人那是缘分天成。”
温仲夏嘴里这么恭维,心里想到的却是冯信以前的那些所谓红颜知己。
他虽抗拒成家,但身边女人可没少过,他弟弟冯渊来温记吃饭时,早把哥哥在勾栏瓦舍的风流韵事透得七七八八。
温仲夏第一次见冯信,不就是在大晚上的瓦子门口么。
他为人洒脱大方不假,但风流也是真。
这种风流公子哥,到头来进入婚姻还是能找到一个贤惠能持家的名门淑女匹配,外人可能还会给他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美名。
男人的日子真是好过。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是外人能知晓的,男人风流又怎样,在那些利益面前都不算什么。
她身为一个食店的掌柜,该关心的是他们的婚宴想要多大的,什么样式的奶油蛋糕,她能挣多少钱。
冯信以前很厌恶婚礼,几次参加朋友的喜事,都深感是一场尴尬的大闹剧。
新郎官不过是在为宾客表演,满足他们看热闹的心态罢了。
等到他现在自己要成亲了,突然明白婚礼其实不只是为了新郎新娘而办,是给两个家族而办,挣的是家族的面子。
就算是表演,那天也要表演得热热闹闹,不能丢人。
尤其是娶王爷的女儿,冯家更是丝毫不敢怠慢,送上丰厚的彩礼不说,婚宴上上下下都得用最好的。
婚宴的掌勺大厨请的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其实我觉得那位御厨的手艺不见得有你好,不过是他名头大,说出去有面子,我娘坚持要请他。”
冯信吃掉最后一块奶油蛋糕,又道:“那老师傅交上来的菜单名全是附庸风雅,看都看不懂,有道鸳鸯戏水,你猜是什么菜?”
温仲夏想了一瞬,笑着回答:“不会是鸽子炖汤吧。”
“嘿,真被你猜准了,你们不愧是同行,这不会是你们厨师行当什么特定的叫法吧。”
“我是瞎猜,”温仲夏道,“御厨给宫里做菜习惯了,取名字肯定不像我们普通老百姓那么随意,可以理解。”
“我无所谓,反正御厨不是我请的,让我娘应付去吧,但是这个奶油蛋糕,我得操心。”
东京城里还没有人办喜事的时候吃奶油蛋糕,他要做第一个。
这么好的买卖,温仲夏不可能不接。
“我想要个九层的大蛋糕,寓意长长久久,能不能做?”冯信问。
“十层都行,十全十美嘛。”
“那这个奶油蛋糕能不能做成红色,红色喜庆,白色的吧,我怕席上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接受不了。”
温仲夏点头道:“没问题,保证给你做个红通通的大蛋糕,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冯大衙内此前那般恐婚,现在真要成亲了,居然还挺上心的。
不过男人的恐婚有时候耳边听听就得了,再怎么抱怨,他们依然是婚姻的最大利益获得者嘛。
得到肯定的答复,冯信十分满意,又交流了一些小细节后,爽快地付了定金。
走时还不忘带走一包酥皮泡芙和两只烤鸭,说是晚上添个菜。
冯信一走,温仲夏便开始琢磨,他想要一个红色喜庆的奶油蛋糕,她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红丝绒蛋糕,颜值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