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搞错了一件事。
温仲夏先请梁江入座,又叫在一旁偷笑的李田田倒茶,随后冲他解释:“我真不是你师娘。”
梁江又糊涂了,“可是去年杭博士在我们那里收集栗子,说要带给东京温记的掌柜娘子,我们问掌柜娘子是不是博士的心上人,博士当时没否认啊,我就以为……”
去年那会儿是心上人,这都快一年了,梁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八成已喜结良缘,故而想着要来拜访师娘。
温仲夏神情尴尬,正组织语言准备解释时,身旁的成七娘快人快语道:“我们掌柜的现在还不是你正式师娘,回去叫你的博士努力点,快点把我们掌柜八抬大轿娶回家,那时才是师娘咧。”
“七娘。”温仲夏嗔了她一眼。
成七娘还在乐呵呵,有恃无恐。
梁江这才明白自己太过想当然,闹了个大笑话,耳尖隐隐发热,马上又起身想弯腰道歉。
温仲夏赶紧制止他,这小伙子一来不知道鞠了多少次躬,忒实诚。
两人重新坐好后,李田田的茶水也上了。
温仲夏请他喝茶,问了问他这次来考试的情况,梁江如实回答。
原来他的这次补试是在半个月后,他提前来主要是为了适应考场,并感受一下大宋顶尖学府的学习氛围。
“这次多亏了杭博士,要不是他引荐,我也住不进太学的斋舍。”
自从去年相识,他和杭博士时常有信来往,一个月前他便告知博士自己有机会来考太学。
没想到杭博士立马帮他申请可以在太学旁听,还能住进斋舍,不然他住外面,还需要一笔不菲的花销。
梁江昨晚提前到东京,博士已经回家,他便想着先来拜见师娘,等杭博士到了太学再去拜访他。
成七娘心里藏不住话,直接问:“既然你也是读书人,怎么穿成这样?”
通常那些走卒贩夫才会穿粗布短打,读书人应该是书生装。
梁江低头看了眼,笑道:“哦这个是我在家干农活时穿的,县学发了学服,不过我只有上课时才穿,平时怕穿坏了。”
他们这种乡下出身的学生,即使上了学,农忙时也还要回家干活。
温仲夏赞赏地点点头,这个小伙子不以粗布衣裳而自惭形秽,身上有一股格外朴实认真的劲。
“我等下回去就换,现在是因为要抗这个过来,怕弄脏了衣裳。”梁江把放在脚边的布袋提起来。
李田田问:“好大一袋,里面是什么?”
梁江打开口袋,憨憨一笑道:“这是我自家种的雪花梨,不值几个钱,但是刚摘的,很新鲜,就想带几个给博士和师娘尝尝,哦错了,是温掌柜。”
他懊恼地敲了一下脑壳。
温仲夏看了袋子一眼,淡黄色的梨子,个大饱满。
“我现在不是师娘,你也要给我?”
梁江笑道:“就算不是师娘,只要是杭博士的朋友,我这梨就不算白送,您不嫌弃粗陋就好。”
成七娘摸了一个出来,掂了掂重量,笑眯眯道:“这么水灵灵的雪梨,不粗陋不粗陋。”
她直接用袖子擦一擦,便咬下一大口,爽脆清甜,汁水很是充沛。
“掌柜的,好吃咧。”
梁江欢喜道:“你们喜欢就好。”
他大老远送来,温仲夏不好驳了人家一片心意,便道谢收下,又问他可吃过早饭。
“吃了,我在太学门口买了俩包子。”梁江笑呵呵说。
“俩包子怎么够,太学读书很辛苦,”温仲夏偏头冲李田田道,“田田,去厨房把早上摊的肉饼都包来。”
梁江忙说不用,但李田田脚步飞快,眨眼功夫就拿着厚厚的油纸包回来,往他怀里塞。
他不要,她使劲塞。
你推我往,强按着他收下。
梁江摸着温热的油纸包,神情有些羞赧,连声道谢。
他要回去准备上课,温仲夏送他到门口,笑道:“中午到我这来吃饭,我给你打折。”
梁江笑着点头,走了两步,又掉头回来冲成七娘拱手道:“方才小生认错人,还请小娘子莫见怪。”
成七娘爽朗大笑,摆摆手道:“嗨这点小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梁江这才放心离去。
“掌柜的,这么多雪花梨咋吃?”李田田问。
温仲夏想了想说:“你们每人分几个,留两三个给我做汤。”
这种雪花梨很适合做小吊梨汤,梨子切成块,和干银耳、枸杞、红枣、干百合等一起用砂锅炖。
所谓“吊”,就是不能急,得小火慢慢熬,熬上一个时辰,汤里便出了胶质。
梨肉和银耳等食材的精华全部融入汤水中,汁液微微粘稠,胶质满满,但颜色十分清亮,酸甜可口。
大热天的,不能只顾着喝冷饮,有时来上一碗温热的小吊梨汤,不仅清热生津,还滋阴润肺。
养生得从年轻时候抓起。
杭曜中午急匆匆赶来时,温仲夏正在厨房和众人美滋滋地品尝梨汤。
酱烧肘子
杭曜一路快走加小跑, 额头都在微微冒汗,顾不得擦就要开口。
“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急什么, 出这么多汗。”温仲夏先一步出声。
杭曜连忙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
温仲夏回身拿了碗梨汤递给他,“用你学生送来的雪花梨做的汤, 尝尝吧。”
杭曜正是为此事而来,急忙解释:“这件事中间有误会, 他……”
才说了几个字, 便发现成七娘她们貌似在喝汤, 其实全都竖着耳朵在听,一时又把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