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气得不停喘粗气,“好啊,你们两个小的就这么欺负我这个老人家。”
莲莲和绿儿:……
才四十出头,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
王氏突然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起来,“老天爷,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就是想多挣几个面饼钱养家,我有什么错?
现在两个小丫头片子都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没天理啊,你们要是赶我走,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干脆一头撞死在门口,我不活了……”
莲莲她们也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以前在温记的客人大多彬彬有礼,哪里见过这场面,被王氏的突然撒泼惊得说不出话。
王氏越嚎越激动,又是抓头发,又是挠脸的,其他员工担心闹出事来,赶紧上前劝和。
一些人将王氏拉走,一些人劝莲莲和绿儿暂时不要提这事,免得再刺激她。
“明明是她做错事,现在弄得像是我们的罪过,”莲莲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我看干脆辞退她算了,不然以后不得消停。”
那头王氏不挠自己了,但哭嚎的嗓音没断过,但一听就知道是干嚎。
绿儿犹豫起来:“可是她真的撞墙咋办,搞出大事来,我们怎么向掌柜的交代?”
掌柜的在温记那么人中选中她们两个来管理面坊,要是闹出人命官司,她哪里还有脸回温记?
“那以后她回回都来这招,我们就白白受气啊?”莲莲气得一脚踢向廊下的柱子,不仅没解气,反而踢痛了脚尖。
“哎哟!”她抱着脚丫子单腿蹦跶。
今儿真是倒霉。
绿儿赶紧扶着她去坐下,同时缓缓道:“大不了以后我多看着她点,不让她有做错的机会。”
两人想息事宁人,不过在送方便面到温记店铺时,还是被杨金花瞧出了端倪。
杨金花跑堂接待,最会察言观色,几下便从愁眉不展的绿儿嘴里套出来龙去脉。
“这种恶婆娘打出去便是,你是管事,忍她作甚?”
绿儿欲哭无泪:“我也想啊,可她说要是那么干,她就撞死在面坊门口,我不敢嘛。”
“好家伙,这是讹上我们了。”
杨金花一知道,马上就传到了温仲夏的耳朵里。
面坊那么多人,都是临时招,临时培训,肯定有偷懒耍滑头的,温仲夏没有很奇怪。
“走,去面坊瞧瞧。”
平时她定期视察面坊,这回除了莲莲和绿儿,员工都不知道,来个突然袭击。
一进面访,就瞧见那个王氏没有坐在自己工位上,背对着门口,在冲其他人不停吹嘘。
“嗨呀你们都起来走走,学我啊,放松放松。”
“没事,她们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磕着碰着,告到官府,她们担待不起。”
“两个被卖掉的小丫头片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我说,这面坊管事就该我来当,我年纪大,经验多啊,我来当肯定比她们干的好……”
有几个员工已经看到缓步走进来的温仲夏,一脸惊恐地站起身。
王氏浑然不觉,仍然在喋喋不休:“对嘛,做几个就歇一歇,反正她们两个现在都不在。”
温仲夏双手环臂,好整以暇的听着。
有员工使劲冲王氏眨眼睛,她没看懂,还反问对方:“是不是眼皮抽筋,要是左眼跳,那是要撞财运咧。”
“掌柜的好。”有人实在没忍住,脆生生地喊出声。
王氏顿时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去,对上了温仲夏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臊子面
现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掌柜的, 您来了。”王氏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扯出一个笑脸,也不叉腰了, 弯着背老老实实给温仲夏行礼。
温仲夏一身月白襦裙,漆黑的眸子半敛着, 一句话未说,就这么静静地瞧着, 王氏不禁感到脊背窜过一阵凉意。
这个小掌柜其实也才不到二十岁, 但在她面前, 王氏恭敬的态度判若两人。
莲莲和绿儿分别站在温仲夏身后,她们像是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终于找到家长来撑腰似的, 尤其是莲莲下巴翘得老高了。
“你就是王婶子吧,”温仲夏放下手臂, 淡淡开口, “你的位置是哪个?”
王氏心头一紧,三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讪笑道:“掌柜的,我方才是去上了趟茅房, 才稍稍歇了一下子,我这就开始干活。”
站在她旁边的小娘子暗暗撇了撇嘴,都落在温仲夏眼里。
温仲夏慢悠悠地走过去,扫了一眼案台,最后视线落在王氏面前的蒸笼上。
“打开,我看看。”
王氏连忙照做。
温仲夏默默打量, 又冲绿儿道:“把今儿她们所有人的绩效簿拿来我瞅瞅。”
绿儿应了一声,快步跑去拿来簿子。
温仲夏就站在王氏旁边翻动绩效簿, 纸张一下下翻页的声音,弄得她的心跟着越跳越快,旁边其他人也不禁屏声敛息。
之前掌柜的来视察面访,都是乐呵呵的,还是头一回这般严肃。
就在众人的心吊得老高时,温仲夏终于看完了簿子,轻掀嘴唇:“莲莲,把王婶目前为止做的所有面饼数算一算,再多加一倍底薪,给她结一下工钱。”
莲莲霎时乐开了花,但听到后半句,又嘟了嘟嘴。
凭啥还要给她多加底薪,这种人就该直接赶出去。
王氏怔了一下,惊慌失措地问:“掌柜的,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