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赶,我是正式告知你,你被解雇了,以后不用来了。”
温仲夏合上绩效簿,让其他人都坐下,继续干活。
众人哪还能专心做事啊,全都悄悄打量着王氏的反应。
王氏紧跟着温仲夏,为自己辩解:“凭啥解雇我啊?之前明明说的是三个月绩效垫底才走人的,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凭啥?”
温仲夏站在廊下,回身看她,冷冷道:“第一屡次犯错,不知悔改,第二顶撞管事,不守规矩,第三阳奉阴违,搬弄是非,还用我多说吗?”
王氏眼神闪烁不停,忽然指着莲莲和绿儿道:“定是她们两个在背后编排我,掌柜的,她们是故意的,您要查清楚啊,我是做坏了几块面饼,但我已经改了。”
“胡扯,昨儿下午绿儿才又抓到你一回。”莲莲痛快地说出来。
王氏马上改了口风,开始示弱,“掌柜的,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改,您别赶走我,我们全家老小就靠我的工钱活命啊。”
靠着她以前在面店干过的经验,她才被招进温记面坊,全家人都高兴极了,向来看不起她的婆婆现在对她都好了不少。
要是她被赶回家,她都能想象全家人的脸色。
莲莲对王氏的变脸见怪不怪,真是惯会装可怜,隐隐担心掌柜的会心软。
不过温仲夏不为所动道:“绿儿和莲莲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知道珍惜。
进我温记做事的人,哪怕手艺差一些都无妨,我可以慢慢教她,但是我最讨厌不诚实,不尊重旁人,挑拨是非的人,一旦发现,概不轻饶。”
她的这些话不只是针对王氏,更是说给面坊所有人听。
王氏再三道歉求饶不果,她明白温仲夏铁了心要她走。
她故技重施,再度哭嚎起来,嘴里直嚷着“没天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温仲夏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王氏嗓子都要嚎干了,一狠心使出最后一招,抻着脖子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
“我还回去干什么,回去也没脸见人,不如死了算了……”
尽管这招不新鲜,但众人又被吓到了,绿儿急匆匆冲温仲夏道:“掌柜的,这可怎么办?”
温仲夏嗤笑一声,提高嗓音道:“撞墙撞柱子通常是撞不死人的,要么就是脑壳上撞个口子,这不大碍事,养养就好了,最怕的是脑子里撞出了血,外面还瞧不出来,人不会一下就死,只会慢慢被折磨,头痛欲裂,紧接着半身不遂,生不如死。”①
王氏一听脸色刷白,头都挨着了柱子,却怎么也不敢撞,只是抵着。
莲莲瞪着大眼问:“掌柜的,真的吗,可我听那些说书的讲故事,人都是撞一下就没了。”
“那些只是故事,当不得真,撞墙不但摆脱不了痛苦,反而是活生生折磨自己。”
温仲夏冲绿儿使了使眼色,让她上前将王氏拉开。
她早看出来王氏就是个色厉胆薄之人,寻死觅活这一套也就能吓吓绿儿这帮不经事的小丫头,其实怕死得很。
她这套话半真半假,但吓唬王氏足够了,再让绿儿给个台阶下,这不,再不喊什么撞墙撞柱子了。
不过王氏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仍在艾艾念叨着:“我的命好苦啊……人老了就是没用,到哪儿都被嫌弃……”
“王婶,咱们好聚好散,你还能拿到两倍工钱,要是再纠缠不休,我保证你一文钱都拿不到。”温仲夏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王氏就像鸭子被掐住喉咙,嘎地一下收住声。
片刻钟头后,她垂头丧气的认了。
拿了钱,她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挪出面坊,走远了几步,心里很是不痛快,还回身朝面坊的方向啐了一口。
莲莲站在门口,见了这幕,气得叉腰骂了两声,并连呸两声还回去。
有鉴于此事,温仲夏将面坊的奖罚细则定得更细了一些,又借机敲打了一下其他员工。
管理下属要软硬皆施,她见众人被这趟事弄得有些精神紧张,便扬起笑容道:“好了,大伙儿各归各位,只要认真做好自己的活计,年终的奖励少不了你们的。”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像个画大饼的老板,她又道:“这几日大家辛苦了,待会儿我让人送蛋糕过来当下午茶,以后时常都会有的。”
面坊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她表态定会努力做事。
温仲夏离开面坊时,不忘点拨一下两个丫头。
“绿儿,你为人细心,只不过还需练练胆子,这点要向莲莲学,遇着事儿莫怕,你是管事,自己得立起来,她们才会听你的。”
“还有莲莲,行事不要太鲁莽,和员工互骂有失体面,你们自己能解决最好,应付不了不要隐瞒,直接来找我便是。”
温仲夏语重心长,深感自己既是老板,又像老妈子。
莲莲和绿儿本以为要挨批,没想到掌柜的不但没责备,还鼓励她们。
俩人感动地一塌糊涂,就差举手大喊:“一定把面坊做好,誓与面坊共存亡。”
温仲夏失笑摇头,这倒大可不必。
处理完面坊的事,她径直回了温记本店,和徐袖把这事仔细说了一通。
徐袖感慨:“当初招她进面坊时,真没瞧出来是这样的人,我光注意她有在面店做事的经验了。”
温仲夏丢了一颗紫玉葡萄进嘴里,淡声道:“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都有瞧走眼的时候,正好杀鸡儆猴,让其他人晓得我这个掌柜人再好,也是有脾气的,以后就不敢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