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我们开门做买卖的人,只要上门就是客,韩夫人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温仲夏笑得坦坦荡荡,董氏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其实她早知道温仲夏,也知道她开了食店,只是要不是在螃蟹宴上偶然相遇,她可能都不会有这个决心来找她。
可她不得不来,她已经没有别的法子。
鱼头豆腐煲
说来可笑, 成亲才一年,董氏已经过起了守活寡的日子。
韩则仁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就算回来了, 躺在同一张床上,也如挺尸一般, 和她没什么话说。
到了公婆嘴里,却怪她没本事, 留不住男人的心。
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婆婆对她愈发不耐烦, 可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
之前旁人羡慕她这门亲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现在则像是一场笑话。
昨晚螃蟹宴结束回到家, 婆婆大发脾气,在全家人面前训斥她无能, 令她在宴席上丢了脸面, 韩家也由此蒙羞。
当时韩则仁在场,没有问事情缘由,更没有帮她说句话,只是顺着母亲的话, 让她谨记教诲。
可是等到婆婆无意中说出温仲夏也在螃蟹宴上时,董氏敏锐地发现,韩则仁眼神登时就变了。
她明白,他的心里仍然十分在意温仲夏。
真是悲哀。
经过一晚上的夜不能寐,董氏来了温记。
董氏道:“温掌柜,其实我今日冒昧前来, 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温仲夏笑着看她,“韩夫人请讲, 可是想订奶油蛋糕,还是中秋月饼,我们店的品质有口皆碑的。”
董氏摒退丫鬟,又瞧了眼柜台后面的徐袖,心想温仲夏肯定不会瞒她,酝酿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其实我是为了我家官人而来。”
温仲夏的嘴角缓缓放了下去,徐袖也不用账本做遮掩,眉头蹙起。
董氏明白自己开这个口匪夷所思,可仍坚持说下去:“温掌柜,你可能不知道,他对你至今念念不忘,他还留着当初你送给他的信物。”
“那又怎么样?”温仲夏平静道。
董氏听出了她语气的冷淡,羞愧地脸皮胀红,嗓音弱了几分:“温掌柜,我知道我这么说十分唐突,可眼下或许只有你能救他了。”
温仲夏奇怪道:“我不是大夫,他如果有病,夫人该去请大夫才是。”
“温掌柜,你误会了,”董氏道,“我的意思是请你去劝一劝他,不要再花天酒地,回到正轨上来。他还年轻,继续下去,他的未来可能会毁于一旦。”
温仲夏猜到董氏这回来肯定不只是来吃东西的,但万万没料到她的目的竟然如此奇葩。
“韩夫人,他双亲健在,有妻子有朋友,有你们规劝即可,找我这个半点干系都没有的外人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心理医生。
“夏儿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和别人的丈夫牵扯起来,传出去像什么话。”徐袖终究忍不住,快步走了过来。
“她已经被姓韩的坑了一次,还想来第二回啊,万万不可能,你们家莫来沾边。”
别怪徐袖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董氏,实在是她对韩家人通通没有好感。
谁知道这个女人安的什么心,万一她别有心机,夏儿着了她的道,最后又恶意传播夏儿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那她的清誉就彻底毁了。
所以,她现在和韩则仁离得越远越好。
董氏连忙解释:“我怎么会害温掌柜呢,实话实说,我佩服你还来不及,一个女子能白手起家,这是我一辈子做不到的事。
我之所以冒昧提出这个请求,正是因为知道温掌柜不是一般人,兴许你讲话他能听得进去,他半句不会听我的,现在连公婆也拿他没法子了,可我不想他在歧途越陷越深。”
董氏说着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徐袖看她情真意切的样子,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解了她。
温仲夏却道:“对不住,恕我无法帮你,我和韩则仁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更不会有。你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只会炒几个菜,劝人这种事我不擅长,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
“说得好。”徐袖支持小姑子。
董氏没想到温仲夏如此绝情,泫然欲泣道:“可是他还念着你,你们以前是有情的不是么?”
温仲夏冷笑一声,“如果你经历过大雪天几乎要流落街头,却无人可依靠的惨境,就会知道你口中的情多么可笑。”
“对不住,我不知道这件事……”董氏有些慌乱。
“我想他定是有苦衷的,是他爹娘,他们不让他去找你,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她帮韩则仁找补。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他就根本没想帮,”徐袖嗤笑道,“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该祈祷你以后不会遇着事,不然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还会做第二次。”
“不可能!”董氏激动道。
可是这话她自己都不信,他们现在没遭难,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她不想承认自己选错了男人,他只是一时糊涂,只要他走回正道,好好过日子,一切还来得及。
她思忖再三,开口:“温掌柜,只要你肯出手帮忙,我可以去和爹娘说,让你们缘分重续。”
温仲夏和徐袖皆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董氏还有话说:“温掌柜和官人有婚约在先,我……”
她顿了顿道:“我可以喊你一声姐姐,只要能劝官人回家。”
只要官人回家,她可以不在乎大小,而不是像现在守着空房,猜想他又宿在哪间勾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