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楼。”
温仲夏站在酒楼门口,念了一遍牌匾。
章伯道:“这家八仙楼掌柜姓胡,最近有意转让,地段和规模,和你的要求还是比较匹配的。”
八仙楼高两层半,占地面积比温记在西大街的分店大了许多。
正当他们在外面观察酒楼环境时,一位挺着浑圆肚子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满脸堆笑,“这位便是温掌柜吧,久仰久仰,贵店的奶油蛋糕我可是百吃不厌。”
章伯介绍了一下,他就是酒楼的胡掌柜。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胡掌柜引着他们往里走。
此时酒楼大堂只有四五桌客人在慢悠悠喝茶吃点心,看到一伙人进来纷纷抬眼张望。
“温掌柜,你看上我这八仙楼,绝对不会有错。瞧瞧我这布置,我这桌椅,可都是上好的红木,花老多钱了。”
一进大堂,胡掌柜就开始吹嘘起来,什么桌椅板凳是红木,锅碗瓢盆用的是名瓷。
甚至大谈酒楼开业前找风水大师来看过改过,温仲夏要是接手,布局都不用动,能省一大笔钱。
看他的样子,迫切想要将酒楼转让出去。
成七娘听了半晌,耿直开口:“胡掌柜,既然这里风水如此旺财,您怎么不继续做下去?”
“这年头买卖不好做啊,”胡掌柜抄着手,吁了一口气,“风水风水,到底只能算个外在条件,关键不还得看经营的人嘛,要是做个风水局就必能发大财,那全天下没有穷人了。”
温仲夏闷声一笑,这个胡掌柜原来也不是全然迷信,挺明白事理的嘛。
他们几人转到楼上,二楼包厢装修比下面还要精致,十分宽敞亮堂。
从窗户探出头去,远远能看见樊楼的一角。
温仲夏不由感慨,“胡掌柜,我看你这里里外外确实花了大心血去布置。”
“那可不,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和你说,整条街也没几家店的装修比得上我这八仙楼。”胡掌柜语气颇为得意。
“您方才说买卖不好做,可是据我所知,八仙楼的客人其实不少,您不想做的原因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温仲夏对八仙楼有印象,上回和杭曜、徐袖他们逛马行街,考察这里的市场时,便发现这家酒楼的买卖挺热闹的,不像是做不下去的样子。
故而章伯告诉她是这家酒楼想转让时,她有些惊讶。
胡掌柜摩挲着桌沿,长吁短叹道:“温掌柜,我也不想瞒你,我这家酒楼的买卖尽管比不上樊楼那般红火,但其实多少也能盈利,不然我也不必往里投这么多钱。
要不是我家里出事急需用钱,我也不舍得啊。”
胡掌柜坦诚家里同时还经营茶叶买卖,前不久茶叶运输路上出了些事情,急需用钱周转,故而才不得不转让八仙楼。
其实这些事情温仲夏已经听章伯说了,只不过仍想向胡掌柜亲口确认。
胡掌柜还道:“要不说咱俩家有缘分呢,前些日子其实有别人看上我这八仙楼,我都犹豫没点头,但如果是温掌柜,我一百个同意,八仙楼到了你手里,肯定不会被埋没咯。”
这话说的好听,温仲夏笑了笑,却也没放心里去,只当是客套话。
胡掌柜的理由听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她还是觉得在东京的黄金地段拥有这样一家酒楼就此放弃,实在可惜。
成七娘看出温仲夏的犹豫,附在她耳边轻声问:“掌柜的,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温仲夏也不好说,之前开第一家食店时,差点租到被偷偷抵押的铺子,这之后她谨记教训,每次都要把铺面背后的债务状况查清楚,防止被坑。
八仙楼应当是没有这类问题,胡掌柜也是有名有姓的商人,要是做出这种缺德事,跑都跑不掉。
温仲夏道:“没事,兴许是我谨慎过头了。”
不谨慎不行啊,这次开酒楼和以前开分店不一样,投入很大,还搭着合伙人的钱,得对人家伍老爷负责。
其实这家八仙楼真挑不出啥大问题,位置可以,地方大,装修好,当然租金很贵,至少一年起付,还有高额押金,这条街的店面就没有便宜的,温仲夏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她还是想讲讲价,能省点是点。
“租金那得问房东,不是我能做主的,”胡掌柜道,“不过说实话,我这个租金已经算实惠了,因为是两年前签的契约,要是这会儿找房东重谈,指不定还得涨价咧。”
“那也得见见房东啊,不管什么价,咱们三方缺一不可。”温仲夏道。
成七娘也说:“哪有租房子不见房东的,咱们还得看看地契文书,衙门盖的章也不能少咧。”
“那是自然。”
胡掌柜想了一下,快速道:“这样吧,明儿我就去请房东过来,见面商谈,要是同意,咱们也不耽搁,尽快签订转让契约。”
温仲夏也爽快道:“成,明儿见了再说。”
酒楼看得如此顺利,晚上回去告诉徐袖,她也十分欢喜,病似乎都一下好了一大半。
饭桌上,徐袖道:“菩萨保佑,让咱们的买卖顺顺利利,等我病好了,咱们一家人去大相国寺上香还愿。”
温孟冬脆生生道:“酒楼是阿姐谈的,又不是菩萨谈的。”
温仲夏笑了,“冬儿说的有理,来吃鱼,补脑,以后更聪明。”
她给小弟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片。
小冬儿将鱼片混着米饭,一口全扒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松鼠。
徐袖忙朝门外合起双手拜了拜,喃喃念叨:“小孩子乱说话,菩萨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