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掌柜定是还为上回的事恼我, 那事确实是我不对,但我现在改了,我真心想和温掌柜交个朋友。”张连虎舔着一张谄媚的笑脸道。
“这酒楼多好啊,干吗不租?别人租倒还罢了, 你租的话头一年我给你免一半的租金钱,不不,免一年都成。”
胡掌柜瞪大眼珠,这么大方,他咋就没这么好的待遇?
“张衙内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人不爱吃天上掉的馅儿饼, 怕吃坏肚子。”
温仲夏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凉意。
“麻烦, 借过。”
美人带刺,张连虎的心里越发挠得厉害。
他和几个小厮把走廊挡得严实,又道:“就算不谈租酒楼,那赏脸吃顿饭总可以吧,那桌菜我都让厨子做上了。”
胡掌柜也附和马上就能上菜。
成七娘瞧着对面男人下流的眼神,实在忍无再忍,呛声道:“我家掌柜的意思就是不谈了,也不想吃饭,请让开道。”
“这就是不给本衙内面子了,”张连虎摸着肚子,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再怎么说我方才可是白白挨了你的人一脚,现在还钻心疼,温掌柜就这么走了,不给个说法,不合适吧。”
后面的小厮也骂骂咧咧,“踹了咱们衙内,想走没那么容易。”
成七娘紧咬下唇,只恨自己没一脚踹死这下流痞子。
温仲夏道:“方才屋子里逆光,看不清人,错把张衙内认成了登徒浪子,误会一场,我代她道歉,对不住,这样行了吗?”
成七娘心里怄得难受,不想温仲夏为自己背责,大声开口:“是我干的,和我家掌柜的无关,你要算账就找我。”
温仲夏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做声。
张连虎抖着腿,吊儿郎当道:“就这么空口道歉啊,可太没诚意了。”
温仲夏问:“你想怎么样?”
“这样吧,我这人度量大,不爱为难别人,温掌柜不想吃饭也行,陪我喝上两杯,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张连虎笑着摩挲肥厚的下巴,“喝交杯就更好了,你要是租我的楼,喝一杯交杯酒我就给你减一个月的租钱,喝的越多减的越多,多划算的买卖啊。”
身后的小厮跟着大声哄笑。
胡掌柜就算再糊涂,现在也瞧出来了,这个张连虎对温仲夏起了色心,而且两人似乎以前就认识。
怪道昨儿和他说起这事,他那般高兴,马上就答应今儿见面。
胡掌柜此刻心里直发慌,他知道张连虎跋扈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这个温掌柜听说性子也硬得很,不是一般弱女子。
他不想温仲夏吃亏,又怕惹恼了张连虎,八仙楼跟着遭殃,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是好。
谁知温仲夏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轻轻笑了笑。
“喝一杯,可以啊。”
张连虎神色一喜。
成七娘睁大眼睛,“掌柜的你……”
“不过我觉得在这里喝不大好。”温仲夏似笑非笑。
张连虎搓着手,奸笑道:“你是嫌这儿太吵闹了,那咱们换个更清净点的地儿,就咱们俩喝。”
温仲夏作出思考状,“我记得公主府就在马行街附近吧,衙内和我去公主府喝如何,多少杯我都奉陪。”
张连虎一听,笑脸立马垮了下去。
“你搬出长公主来吓唬我?”
“这怎么能叫吓唬呢?”温仲夏微微一笑,“我是诚心邀衙内一道去拜访长公主,长公主热情好客,定会拿出好酒相待。”
张连虎暗暗磨着后牙槽,荣秀县主他都不敢得罪,更遑论脾气愈加彪悍的长公主。
温仲夏见他不出声,又笑了笑,“不去也行。”
她侧头朝成七娘道:“七娘,你现在去公主府拜见长公主,就说我在八仙楼和张衙内吃酒呢,过会儿忙完了再去拜访她。”
成七娘马上心领神会,故意大声回话:“我这就去,前两天长公主就来温记邀你去玩儿,我一定让她莫着急,张衙内这顿酒你慢慢喝。”
说罢,成七娘抬腿就要走。
张连虎立刻伸手阻拦,“慢着。”
不管温仲夏说的是真是假,但长公主他确实得罪不起。
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既然温掌柜和长公主有约在先,那自然是长公主那边更要紧,咱们以后再喝也不迟。”
温仲夏心中冷笑,仗势欺人的人就会扯虎皮拉大旗,一遇到地位更高的,往往跪的也更快。
“瞧瞧,张衙内真是大人有大量,我一定会在长公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那就不必了,不敢叨唠长公主。”
“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张连虎回身踹了身后的小厮一脚,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道让路啊。”
小厮赶紧唯唯诺诺地散开,让出一条道。
温仲夏二人不疾不缓地迈步而去。
张连虎死盯着她们的背影,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直到她们消失在楼梯下。
胡掌柜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衙内,那桌菜还上不上?”
“上个屁上?”
张连虎正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对着他一通大骂,“我警告你,这八仙楼如果找不到人接手,你就自个儿给我接着做下去,别想跑,该交的钱必须给我交上来。”
胡掌柜心里叫苦连天。
这头温仲夏和成七娘一走出八仙楼,成七娘拍了拍胸口道:“掌柜的,还是你聪明,想到搬出长公主来,不然那无赖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
温仲夏就笑她,“那一脚不是挺厉害的,原来你也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