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仲夏松了口气,笑问:“您和伍老爷看来交情匪浅。”
“认识二十多年了,下回你把他叫来,就说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温仲夏和徐袖等人很高兴,有伍长贵和严老爷这层关系,对这栋酒楼愈发满意。
正当温仲夏一行人在广聚楼考察时,身处八仙楼的张连虎也得知了消息。
“你没看错?”
小厮回话:“衙内,小的亲眼瞧见广聚楼的掌柜送他们出来,还有说有笑的样子。
而且我还看见温掌柜身边带了两个护卫,可壮了。”
“小娘们这是防备我呢。”
张连虎举着硕大的羊腿大口扯下一块,冲一旁弓着背的胡掌柜含糊问话:“温仲夏这两天没有再找你?”
胡掌柜道:“衙内,温掌柜真的没再来过,我想她是看上了广聚楼,对八仙楼没兴趣了,要是她真的接手,以后我这八仙楼的买卖兴许都做不赢她。”
“没出息的东西,连个娘们都怕。”
“我不管你挣多挣少,反正我的钱不能少。”
胡掌柜愁着脸说:“衙内,我们家现在真遇到难事,急着要用钱,再说温仲夏很有经商头脑,以后我的客人全跑她那边去,哪里还有钱?要不这楼您还是收回去吧。”
这年头租客连不想租的自由都没有,上哪说理去。
张连虎将还剩大半边肉的羊腿随手往桌上渣滓里一丢,嘴角扯起冷笑,“你以为我的酒楼是想租就租,不想租就能随意甩到一边的?上一个耽误老子挣钱的,坟头墙头草都有三丈高了知道吗?”
胡掌柜点头哈腰,大冬天的直冒虚汗。
“既然找不到人接手,就赶紧给我想主意把酒楼做好,温仲夏真开酒楼,就和她打擂台。”
胡掌柜苦笑连连,打擂台哪有那般容易。
张连虎没有搭理他,靠向椅背,翘着二郎腿,舌头舔了一圈牙齿。
“温仲夏,你以为找了两个护卫就万事大吉了?”
……
温仲夏回去便告知伍长贵广聚楼一事,他和严老爷果然是老相识。
伍长贵还让她别急着签契约,等他去和严老爷友好交流一番,争取砍一砍租金钱。
对此温仲夏只有一个表示:还等什么,伍老爷赶紧的吧,砍的越多越好。
“老爷就是这里了。”
一辆马车在温记门口停下,车夫掀开车帘,杭起远撩起衣摆下车。
杭起远站在门口观望,店里客人进进去去,二楼也能听见推杯换盏的声音,这温记的买卖比他想象中还要红火一些。
“客官,吃饭还是喝茶,楼下楼上都有位置的。”
杨金花一眼便断定这位中年男人身份不俗,连忙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杭起远单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道:“那老夫就进去坐坐。”
杨金花笑着伸手,“客官请进。”
杭起远刚迈了几步,旁边又来了辆马车,高头大马被车夫勒住缰绳,发出几声嘶鸣。
他瞥了一眼,觉得这马车有几分眼熟,不觉停下脚步。
过了一会儿,马车掀开帘子,下来一人。
杭起远定睛一看,惊讶出声:“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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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坞也没料到在这里会碰见杭起远, 不过两位都是官场上的人精,面上不显,笑着拱手迎过去。
“杭大人, 在这儿碰见,真巧啊。”
“冯大人莫不是也来温记打牙祭?”
“正是咧, 家里的饭菜吃厌了,偶尔也换换口味。”
“那一块走吧, 不嫌弃的话, 咱俩拼个桌。”
两人皆伸直胳膊, 做出请的姿态。
杨金花吃了一惊,她猜到他们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竟是两位大人。
她忙走在前头迎他们进店, 同时挥手招来一个跑堂小丫头,冲她小声嘀咕:“赶紧去喊掌柜的过来, 就说有贵客。”
小丫头应声跑开。
温仲夏得知消息后, 放下手中的伙计,整了整裙摆,快步走向二楼。
杨金花在门口守着,看到她上来, 走过去快速道:“掌柜的,我听见他们说话,一个姓冯,一个姓杭,好像来头不小咧。”
温仲夏低头沉思,随后对她说:“我知道了, 你去忙你的。”
她走进雅间,那二位贵客正在品尝杨金花上的茶点。
温仲夏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 果然坐在面朝大门位置上的男人就是冯坞,那么和他相对而坐的杭大人,应当就是开封府尹杭起远了。
她连忙上前行礼。
“民女不知冯大人和杭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冯坞虚虚伸手道:“我和杭大人今儿来就是普通的食客,温掌柜不必多礼。”
温仲夏最近时常去冯宅给怀孕的荣秀县主送吃食,这一来二去,和冯坞逐渐熟络起来。
不过她是头一回见杭起远,国字脸、下垂眼,杭曜真是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父亲。
她在打量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在看她。
容貌上的出众在他预料之中,毕竟女儿成日家把“温姐姐漂亮”挂在嘴边。
不过眼前的女人不止是长得标志,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和他对视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确实不像个普通食店小掌柜会有的姿态。
杭起远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今儿可是头一回来。”
而且为了避免撞上杭曜,他特地挑了在西大街的这家分店。
温仲夏坦诚道:“方才我的丫头告诉我听见喊冯大人、杭大人,民女孤陋寡闻,这东京城里姓杭的大人只听说过开封府尹,故而斗胆一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