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温仲夏问是何物,他就快步离开。
没过一小会儿,他又小跑着回来,手里多了一件画匣子。
温仲夏看他跑得急,含笑道:“我又不会走,急什么。”
她望着那画匣子,“就是这个,画的是什么?”
杭曜定了定呼吸,解释道:“之前和你学了些新的画技,答应要画一幅画送给你,不敢食言。”
他打开画匣子,取出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温仲夏望着画面一点点在眼前展开,不由得渐渐屏住呼吸。
画面中是一位正在揉面的少女,一身素色的上襦下裙,乌发包在青色的头巾中,似乎听到旁人呼唤,侧过脸来,粲然一笑。
“这画的是我。”
这张画不像她之前看过的那种认不出谁是谁的人物画,而是写实与写意结合,这鼻子、眼睛、嘴巴,是个人都能认出来是她。
连鬓角处的几缕碎发也画得十分细致,惟妙惟肖,生动传神。
其实温仲夏看他拿出画匣子,有猜到画上是自己,只是没想到他会捕捉到自己揉面的剎那,并将其画于纸上。
一般不都是画一个亭亭玉立,端庄淑女的形象么?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这种。
“这是什么时候,我都没印象。”
杭曜道:“不是某个特定时刻,画上是无数的你。”
他动笔开始画时,曾想过元宵夜观看打铁花的她,也下笔过雪天赏梅的那身红色披风。
只是都画的不太满意。
最终还是觉得日常的她最鲜活。
温仲夏只要开始做菜通常都是这身简单的装扮,认真、专注,手里的面团仿佛能给予她无穷的喜悦。
无数这样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再落到画纸上没有丝毫犹豫。
杭曜道:“你教我的新画技我练习还不够,画的不足之处尽管批评。”
温仲夏笑道:“大博士,这还不好啊,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杭曜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批评何谈进步?”
不愧是教书先生,思想觉悟就是高。
温仲夏又不是专业画师,她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只觉得非常好看。
她真心道了谢,人家这么用心,没有拒绝的理由。
杭曜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也很欣慰。
“你要是喜欢,我再多画几幅送你,挂屋子里。”
温仲夏想了想那个画面,“在屋子里四面挂上自己的大幅画像,似乎有些诡异。”
杭曜尴尬一笑,是不太协调。
无妨,再画一幅,挂他屋里。
至于方才听到她和小妹的谈话,尽管不知道为何她有那么深重的顾虑和不安,他还是那句话,他有的是耐心慢慢来化解。
她心里有自己便足够。
酸菜饺子、羊蝎子锅
“这事可奇了。”
赵圭面前御案上摆着三本一模一样的《宾州纪胜》, 其中两本来自枢密院事冯坞和开封府尹杭起远,他们在朝会结束后,先后将书呈了上来, 另一本则是长公主送的。
长公主送这书,还能理解, 毕竟她和温旬之女温仲夏关系似乎不错,好几回在他面前将温仲夏的厨艺吹得天花乱坠。
当然从她送的吃食来看, 也不算过分夸张。
只是冯坞和杭起远也成了温仲夏游说的对象么?
这两人可都是老谋深算的官场人精, 之前也未曾听说他们和温旬有甚密切私交, 如今竟然愿意出头为他求情。
这个小姑娘为了拯救父兄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赵圭对温仲夏使出的手段颇感好奇。
他问立在一旁磨墨的内侍,“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内侍自小跟着官家,了解他的脾气, 恭敬回答:“奴婢愚笨,不敢妄议, 不过奴婢倒是觉得这位温娘子拳拳孝心, 有缇萦之范。”
赵圭拿起一本《宾州纪胜》,望着封面上温旬的名字,玩味道:“看来真该去见见这位大孝女了。”
“嚯这酸味正好,可以开吃了。”
温记众人围着腌了近俩月的酸菜缸, 温仲夏从中夹出几颗仍在滴水的酸菜,颜色黄绿,浓郁的酸味直往鼻子里钻。
黄妞端着盆接好酸菜,喜得舔舌头,“掌柜的,我闻着这味道口水都出来了。”
其他人笑她, “出息,几颗酸菜就馋成这样。”
黄妞嘟嘴道:“这哪是几颗酸菜啊, 我端着的是可是酸菜鱼、酸菜炖肉、酸菜面条、酸菜……”
“快快堵住她的嘴。”大伙儿连忙喊停,说着说着快要把她们的口水勾起来了。
黄妞嘿嘿一笑,看吧,没出息的不止是她一个。
温仲夏挑出满满一盆酸菜后,剩下的继续盖好。
除了这里的几大缸子,面坊那边也有,专门为做酸菜方便面准备的,提前就和客人们打好了广告,这两日便可推出。
温仲夏笑眯眯道:“明儿是冬至,咱们应景做个酸菜饺子、酸菜鱼,围炉吃个锅子可好?”
丫头们自然是欢呼雀跃,再没有比冬日吃锅子更安逸的事了。
又是一年冬至日,去年温记放假三天,被许多客人好一阵唠叨。
今年顺应客人的意思,中午照常经营,晚上休息。
客人们拍手叫好,不少人直接拎着食盒来,吃好了还要带几样热菜点心回去。
冬至这几天家里不断有亲朋好友上门拜访,总得拿出点好东西招待吧,他们自己做菜水平一般,与其糟蹋东西,不如多花几个子从外面买。
如今温记名气越来越大,买回去随便摆个几盘,也够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