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虎越想越觉得整件事仿佛是个圈套,而他就是被套中的鱼。
从温仲夏突然对自己态度转变,情况便不对劲。
之前她对自己爱搭不理,陡然间开始献殷勤,搞什么游船过生辰。而他被美色迷住了眼,没发现其中的不正常。
他厉声质问:“既然你说艄公是河边找的,那现在人在哪儿,怎么找不到?”
温仲夏淡淡解释:“事发后我生病在床上躺了几天,官差来问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他们都没找到人,我哪里晓得他去了哪儿。
我想他是听说船上被劫的是个衙内,担心你会怪罪他,连夜逃走了吧。”
“贼人逃了,艄公也跑了,合着我遭了大难,连个问罪的人都没有是吧。”
“我也想让那贼人伏法,可我不是官差,茫茫人海上哪儿抓去。”
温仲夏叹了口气,又劝他,“衙内,反正你现在人好好的,浑身上下啥毛病没有,就别太为此伤神,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
“放你娘的屁!”
什么叫啥毛病没有?
那个贼人毁了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令他成为外人的笑柄,他不抓到仇人,誓不罢休。
张连虎阴测测地问:“你的那个女护卫那晚在哪里?”
“她自然是在温记守店,”温仲夏难以置信道,“怎么,衙内怀疑我的护卫?”
“她为什么没跟着你出去?”
“还能为什么,小船坐不下。”
“鬼扯,连我大晚上出去都要带几个仆人,你会不带护卫?”
打量他是傻子呢。
你可不就是个傻子。
温仲夏正色道:“张衙内,空口白牙的造谣,衙门可不认,你怀疑这怀疑那的,拿出证据来,要不你就让官差来量,看看我的护卫有没有九尺高,那晚你可是亲眼所见。”
“你以为我找不到证据?”
就算不是那个女护卫,也许是她另外找的人。
“那你就去衙门告,我不怕打官司,正好让全东京的老百姓听听中书大人的衙内是怎么欺男霸女,是怎么诬陷小老百姓的。”
温仲夏倔强的眼神直视他。
至于打官司闹大,会不会有损她的所谓名节清誉,她不在乎,旁人爱说说去。
反倒是堂堂的张大衙内不能人道这件事,到时会在整个东京城彻底宣扬开。
对于一个把命根子看的比天还重的古代男人,只需要旁人一个的异样眼神,就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张连虎面色难看到极点,可他还真不敢。
现在只是少数人的议论,已经令他颜面扫地,甚至父亲也骂他丢尽了张家的脸,更遑论传遍全东京。
那个对外透露他病况的医馆被他派人砸得稀巴烂。
所有胆敢议论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可是说的人实在太多,他控制不过来。
前儿他看了一个外地来的郎中,说他不是身体出问题,是心病。
只有把心病解决了,身体自然而然就会痊愈。
那个郎中说的太对了,一定是这样。
只要抓住贼人,把他大卸八块,一解心头之恨,之后他定能重振男人的雄风。
只是眼前苦于毫无线索,他只能从温仲夏这头下手,一切的根源都是她提出游船。
张连虎此时再看着眼前的女人,什么美丽,什么风情,通通都是狗屁,就一蛇蝎毒妇。
他逼近一步,眼神凶狠道:“你这毒妇,我迟早会抓到你的把柄,到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毒妇。
温仲夏觉得这个称呼挺好,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我也再说一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张衙内有权有势,想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下手易如反掌,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或者温记任何人出了事,我的朋友马上就会去衙门告你一状,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当官的老子。”
张连虎咬着后牙槽,“你敢威胁我?”
“我要自保,”温仲夏轻笑了一声,“登闻鼓的位置我可是清清楚楚。”
“你个贱人,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张连虎怒火攻心,扬手便去掐她的喉咙。
温仲夏手更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可不是任你呼来喝去的女人!”
既然撕破了脸,也就没必要再在他面前演戏,其实怪恶心的。
女人神色始终波澜不惊,目光冷傲,流露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张连虎一时竟被她慑住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兰姑其实早在门口候着,怕里面出事,听闻动静,连忙冲了进来。
一看情形,掌柜好样的,果然是女中豪杰。
温仲夏把他胳膊一甩,男人登时晃了晃,踉跄两步。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不用出动兰姑,她一脚都能制服。
张连虎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她们两个。他大可以像砸医馆一样,把这里也砸了,只是这个温记确实有靠山。
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他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说罢快步摔门而出。
门口有个小丫头捧着一碟糕点站了半天,是兰姑让她不要进去。
等到张衙内走了,她才走进房间。
“掌柜的,这个点心还用上吗?”
温仲夏拍拍手,扬起笑容:“上啊,我们自个儿吃。”
那个人渣不配吃温记的东西。
杭妍这时也匆匆奔上楼来,追问:“温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张连虎又想欺负你,可恶,我让我爹给你做主。”
“没事,我把他赶跑了,我现在有兰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