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亭望着她，半晌没说话，眼睫微动，慢慢往下耷，投下淡淡的阴影，遮盖眼底那点愧疚的情绪。

须臾，男人沉着声调开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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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自由，街上的空气混着各种味道，她闻着还是那么舒服，是舒坦，是烟火的味道。

萧书沅闭眼深吸下，从头到脚的轻松惬意，如果后面没跟着侍卫的话，她能更舒服。她回头睨了眼高南，轻哼了一下，高南看她眼，随即移开视线。

他也不想跟着来，没办法，旁人盯着她贺兰亭不放心，只好派他来了。

萧书沅走在热闹的街市，随便看看，其实她不需要买什么，但出门逛街总是让人身心愉悦，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

边走边看，逛了半天没买一样东西，高南的荷包依旧鼓鼓的。她回头瞅了眼，总觉的不把贺兰亭银子花完，她心里就不舒服。带着这种心情，萧书沅开始在摊子边挑挑拣拣。

随手买了好几个簪子，不讲价，老板说多少就给多少。期间采心芳萍看中了几个，她也爽快的买了。

老板整日在这条街上做生意，来往人看多了，谁的荷包鼓不鼓，一眼就看出来。他打量了萧书沅，看她穿着不凡，气质婉约，身边又跟着丫头护卫，断定是个千金小姐，自然热情卖力。

等她挑完付钱，又从摊子下边拿上来一些，笑呵呵的说这些刚好，刚衬她的气质。

萧书沅岂会看不出老板的意思，她今晚心情好，愿意买，这老板碰上好时候了。她捏着刚拿出来的步摇，左看右看，特别豪气的说全要了。

老板乐呵呵的合不拢嘴，挑了盒胭脂送她，说是看她实诚人，送她了。

萧书沅笑笑不说话，拿着步摇，让高南付钱就走了。老板冲着她的背喊，说下次再来。

再来，估计是没机会了。

不过也算高兴，没白出来一趟，她回头高南，问：“还有多少银子？”

“还剩一百两。”

还有一百两，今晚要是不花完，回去会睡不着吧。

采心芳萍都买了，不给高南买说不过去。于是她顿下脚步，仰头问高南：“你要买点什么？”

高南尴尬扯唇，以为她耍花样，看她眸色认真便知道自己多想，于是摇头，“没有。”

她不信，追着问：“别客气，不用你自己的银子。”

高南挠头，头一次脸红，他孤家寡人，父母不在，又没家室，真不需要。萧书沅却不知道，又问：“送你娘，或者哪个姑娘？”

因她这句话，高南脸上的热退却，模样略显失落。

“我爹娘早不在了。”

萧书沅一怔，不知不觉说到人心窝子上了，表情有几分歉意，扭头不说话了。继续往前走，看见买汤圆的小摊子。

“吃吗？”

她问身边几人，他们又看向她，她想吃就吃。萧书沅盯着看，不自觉吞咽下，想吃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点头，说：“吃。”

几人坐下，小小的摊子立马坐满了，摊主是位爷爷，慈眉善目，说话也客气。

一人一碗汤圆，没过一会就端了上来。

白白胖胖的汤圆，一口咬下去，香甜的芝麻充斥在口腔，好吃。萧书沅喜欢吃，以前和娘亲在一起经常吃，来了盛京后吃的少了，今日不知怎的，特别想，所以就吃了。

她低头，白嫩的后颈露出一截，白晃晃的，路过好些人朝她看。高南把剑拔出来一点，银色锋利的光芒闪了人的眼，几个不怀好意的混混，看了眼飞快的跑了。

萧书沅察觉了，低头没说话，吃完擦拭唇角时问高南：“我要是这会跑了，贺兰亭会杀你吗？”

高南眼睁的老大，没心思吃了，勺子一放，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怕她跑了。

瞧他胆战心惊的神态，萧书沅忽然就心情好了，她轻笑着，笑声悦耳，心情许久没这么好了。见高南冷着脸不说话，她便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高南别开脸，依然没回答，他跟了陛下十几年，主仆情谊有的，但真没看住人，让她跑了，陛下应该不会放过他。杀他估计是不会，可能半身不遂。

因为这句话，后边高南啥也不管，全程就盯着她，她走哪，高南的眼睛就跟到哪，那模样，害得萧书沅笑了一晚上，太逗了。

瞅着时辰晚了，高南便问她能不能回去，此时街市人也少了，不少摊贩开始收东西回家，街道渐渐空下来，有点冷清了。

萧书沅停下脚步，了望远处灯火，低声问：“宫宴结束了吗？”

“结束了。”

如果他们现在回去，刚好是宫宴结束的时辰，高南算好了。

“嗯，那就回去吧。”

兴奋的情绪，一下就冷下来，恢复以往的冷淡疏离。一晚上的热腾，也够了。

至少自由了一晚上，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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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就闭眼，一路摇摇晃晃进宫，脑子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马车何时停下也不知道，后来是贺兰亭敲着门她才醒。浑身懒洋洋的，困得没劲，脾气自然也不好。

“下来。”

大抵是晚上喝了不少酒，男人嗓音略显喑哑，有些颗粒感，很好听。

她叹气，慢慢从马车内钻出来，弯着腰，居高临下看他，“你怎么在这？”

他的眸子是红的，稍微靠近就闻到酒气，喝了挺多。

“等你。”

他头一次仰头注视她，从这个角度，看的最清晰的就是白嫩的脖颈，和锁骨下方的雪盈盈的绵团，微微晃动，深邃的眼倏地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