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至死(112)
好吧。老实说那张脸和那点身价,实力毋庸置疑。
他的脸是硬生生的一种美,到了谁看都觉得好看的地步。客观上和江雁生比,可以说一句完胜。江雁生的好看在气质和味道,晏从屿脸确实更胜一筹。
临走前赵观南问:“你景莱会所还欠我一个赌约。”
江雁生不知道他提这茬干嘛,右手抠开易拉罐的拉环,以为他是要兑赌约。不在意地问:“有什么要求?”
“难受就说。”
江雁生怔住,旋即一笑,提起汽水喝一口。“行,记住了。”冲他抬手,率性地做一个隔空干杯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想起看保质期。
很好,过期了一周多。
“赵观南,过期了。”
“是吗?”赵观南还是灌了一口。
江雁生觉得有意思,跳起来站好走过去,两杯汽水碰在一起,水珠顺着指尖流向手肘,凉快一路。
两人异口同声:“干杯!”
一个语气跳脱一个沉稳。
“不是?你怎么老看手机?”
晏从屿闻言收手机,拿着筷子吃饭。他一直在等某个人的消息,饭桌上心不在焉。
最后实在等不了,他拨电话过去。
“到家了?”
“到了。”江雁生搅和着泡面。
“吃饭了吗?”
“正在吃。”
晏从屿等着他的后文,电话却没传来声音。他有些无奈,继续道:“吃的什么?”
“方便面。”
他严肃起来:“江雁生——”鼻尖吐气,心道算了。转而问起他家的密码,得到答案没话说便挂了。
江雁生是没看到人懒得装了吗?
晏从屿心烦意乱地坐回去,无意识地滑动手机上的电话界面。晏老爷子打了好几个都被他掐了。
电话铃又响了……
他将手机扔到桌面上,冷眼看着页面跳动,手指抵在突突跳的太阳穴上。等到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他才伸手接起。
老爷子的声音没开扩音隔着一段距离依然洪亮威武,他质问道:“干了那些事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晏从屿某些时候觉得他冷漠至极,好像所有的情感都能抛开不谈。任何时候,家族利益和个人威严总是摆在第一位。
“您当初纵容他对我父亲下手,”晏从屿闭了闭眼,烦躁愈来愈盛,“给我父母交代了还是给我交代了?”
他讽刺地笑了笑:“没有吧?!怎么现在不粉饰太平?做恶事食恶果得憋着。”最后一句说得狠厉又绝情。
顾以潇庆幸这是包厢,不然明天就得上新闻,题目他都想好了: 《惊爆!豪门家族父子反目成仇,背后隐情令人咋舌!》。
“晏老爷子真是够闲的。”顾以潇放下切牛排的刀叉,用纸巾擦嘴。
晏从屿轻嗤一声没搭腔,显然是认可的。
第 43 章
好晚了,江雁生躺在床上伸手似乎能触摸到屏障。明明窗帘拉的死死的,他眼神像是暗夜里的狼眼,竟然将自己的手看得清清楚楚。从缝合的针线到大大小小的划痕。
真是魔怔了。
江雁生没什么温度地笑一下。
看太多次,那些伤存在脑海。
睡了两个小时也算是消除百日疲惫的慰藉。他从床上坐起身,头埋在膝盖上,手随意垂着。塌下去的头发尾巴钻进领子,有些痒但他懒得伸手捋。
房间里开着空调,直到他身体不自觉地由内而外颤动几秒,才彻底回神。
赤脚站在地摊上,关了空调往书房走。
他张开手臂,被许多涌上来的东西裹紧,幻化成一只甬,江雁生在被尘封。
倒在书房地摊上,身体大开大合地摆着。
等神经放松下来,他才按开灯。明亮灯光的刺激下,忍不住闭眼。
逛街一般游走到书架旁边,取一迭白纸放在书桌上,小材大用地拿镇纸压着。细品有这么点儿书法大家的架势。
“左手不怎么样……”他轻微勾勾手指,比之前好但还是有些僵滞。只好上另一只手帮忙,还可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力。
凝视良久喃喃自语。
“不知道右手成不成。”
江雁生看着写出来的第一个“江”字,嘲笑道:“好丑啊!”
委实算不上丑,不过是结构有点散,笔锋不突出。他的右手太久没拿笔,幸好只是功能退化,要真的返祖得完。
不知道看的哪本心理学书籍说剖白,反正也要讲给晏从屿听,现在理理线头。人在陈述事情总可能偏颇,他希望自己能尽可能完整准确地表述出事实。
凝思一会儿慢慢动笔。
直到眼眶泛红,里面的珠子转动时发酸他才松手。他闭上眼有些泄气地考在椅子上,将比投入笔筒,从骨头到皮肉都是疼的。
他告诉自己:不着急,慢慢来……
嘴里跟着念出来:“不着急……”突然眼泪就溢满眼眶,决堤般肆虐在脸上,怎么拦都拦不住。他抬起双手轻轻放在脸上,右手不停地抹,还是越来越湿。
“慢慢来啊!”
他哭的很沉默,张口时牙关发酸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继续说,险些背不过气。憋红了脸猛地咳嗽几声,带着咽不下去的唾液。
“好难,像以前用左手一样难。”
老天好像总是跟他作对,天生用右手的江雁生,遭遇绑架右手护住头被木棍劈下来。现在换成左手,左手丧尸功能。
他还能拿起画笔吗?
右手在某些情况会应激,无法控制地抖。
之前放弃从商,现在也要放弃设计吗?
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