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载曜(又名:衣锦还乡后)(14)
沐曦扭头,看着谨晨近在咫尺的脸,嘴角动了动,说了两个字:“是啊。”
南瓜家门前的灯,像多年前的那个夏夜一样悬挂在屋檐下,用它微弱的光照亮着门前的那条小路。
从南瓜家到谨晨家,这条路沐曦走过很多次。
而这一次,他却茫然地站着,像是突然迷失了方向。
或许是因为谨晨的呼吸声就在耳侧,扰乱了他的思绪。
而谨晨,那迟到了的醉意,似乎突然就气势汹汹地来了。
沐曦扶在谨晨肩膀的那只手松开了一点。
“走得稳吗?”沐曦没有打算等待答案,而是顺理成章地将刚松开了一点的手挪到了谨晨的腰上。
虽隔着厚厚的大衣,以及大衣里的棉毛衫……谨晨还是定住了一瞬。
谨晨怕痒,沐曦知道。
但是他没打算放开。
后知后觉地,沐曦发现,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有一片落到了他的唇上,片刻的功夫,便消融了。
沐曦侧头看去,谨晨的目光似乎正好落在那片消融了的雪花上。
沐曦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
谨晨的目光又移开了。
沐曦走得很慢,除了那句“走得稳吗”,两个人再也无话。
小时候觉得很长的路,现在走来,像是被岁月的时光压缩了,只留下短短的一条。
走得再慢,这么一点距离,也能很快到了。
谨晨的爸爸和太爷爷出门不便,休息得早,谨晨的爷爷奶奶去了谨晨姑姑家,这些,沐曦在吃饭时就知道了。
谨晨的妈妈听到响动,走了出来:“念……小曦?”
“静姨,”沐曦压低了一点声音说,“晨晨哥有点醉了,我送晨晨哥回来。”
苏静一直都很喜欢沐曦,她看了看谨晨,又往屋里看了看,小声说:“你看这孩子,还得辛苦你送他回来,快进屋喝点水,我关大门。”
沐曦扶谨晨到了屋里。
刚走到谨晨房间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这不是谨晨的房间,因为房间里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苏静拿着暖水壶走了过来,她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忘了跟你说了,现在这个房间换给他爸了。”
在苏静的引领下,沐曦扶着谨晨到了另一个更小一点的房间。
房间虽小,收拾得却很干净。
沐曦扶谨晨躺下,又拿了水杯,说:“静姨,我来吧。”
“行,辛苦你了,”苏静看了看谨晨,又向门口走去,“小曦,你也喝水,我去看看他爸。”
沐曦倒好水,轻抿一口试过了水温,这才坐到床边,把谨晨扶了起来。
沐曦转了转杯沿,把水杯送到谨晨唇边。
谨晨半睁着眼,就着沐曦的手喝了一口水,又闭上了双眼。
谨晨是不是清醒,沐曦不能确定,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在南瓜家饭桌上的“尴尬”并没有消失不见,它一直若隐若现地潜伏在侧,直到此刻,又毫无遮掩地漫了上来。
沐曦扶谨晨躺好,过了一会儿,他站身起说:“晨晨,我回去了。”
谨晨眼睛睁开了一点,目光没有落在实处,像是在放空。
沐曦走到房间门口,听到了静姨的说话声,像是扶着谨晨的爸爸去了厕所。
屋外,雪花漫天飞舞,沐曦听得到雪花狂欢的声音,也听得到自己胸膛里,那一颗鼓噪着狂跳的心。
突然,沐曦又转回身,回到了谨晨床边。
谨晨的眼睛已经又合上了。
沐曦就那么站着,像是站在一场独角戏里。
他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中,自己是不是要一直站在这出独角戏中,带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爱。
很快,这出戏就不再只是他一个人了。
“……wen……”谨晨迷迷糊糊地说了几个字,沐曦恍惚间,只听到了这么一个音。
好像有一只小飞虫路过,寒冷的冬季,蚊子是很少见的,或许,是谨晨恍惚间的错觉,或是呓语。
谨晨的唇线分明,嘴唇的颜色透着淡淡的粉。
沐曦站在床边,心跳越来越快,震得他眼眶泛酸,最后,他深吸一口气俯下了身,和着满心满眼的酸胀,将唇贴了上去。
双向暗恋
谨晨的唇上还透着从室外带回来的凉意。
因这点凉意,沐曦颤抖之余,又轻轻打了个哆嗦。
很快,那些凉意便被驱散了。
……
谨晨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而又旖旎的梦。
梦中的人,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当他喊着那个人的名字睁开双眼的时候,旁边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
梦中,那个好看极了的人缓缓地向他靠近,呼吸声和低语声也越来越近……
那一刻,他的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片空白。
再之后的事情,更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是真是幻,他也无法分辨了。
只是,在梦中,他抚上了那个人的脸颊,遵循着自己的内心,给出了回应。
在此之前,他已经有大概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沐曦了。
沐曦背着行囊离开小旺村的那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总是叫他“晨晨哥”的人,与他之间的距离将会是多么地遥远。
开学后不久,沐曦曾寄回过一封信。
他没有讲大学生活怎么样,只是写了几则笑话在信纸上。
他也没有说我在大学等你,只是说:晨晨哥,等放假了,我回去找你。
谨晨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在纸上写了又划,涂涂改改,最终,那张纸被他收进了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