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201)
嫡系一心一意研究修墓,旁系则是依靠着嫡系与皇亲国戚的关系把家族产业越做越大。
旁系供养嫡系,以嫡系为尊的体系就这样延续了百年不破。
今日又是家族例会,时夫人要两个小辈都来旁听。
后堂有侍女给北寰舞上了茶,前厅则是上座给时均白加了椅子。
卯时刚过,旁系隔房代表就三三两两入了花厅。
这开会的花厅建得极其宽大,人最多的时候,能容下上百人一起开会。
眼下只是例行会议,来了不过二三十人。
时夫人与时休坐在正位,正位下方左手放了个椅子,时均白坐在此处。
旁系管事看见时均白回来了,眼中多少有些惊讶,随即只能恭恭敬敬地向嫡系行礼,各自找位置坐下。
北寰舞在后堂坐着,中间隔了单面透的屏风。
能从后堂看到前堂,前堂却只能看见屏风上的画。
北寰舞看见来人,男女老少幼皆有,不经感慨时家内情似乎比她想象更复杂。
看上去,来人像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实则时夫人前面下方最近的五个位置没人坐,一看就是那些人特地留出来的。
很快一个被人扶着年过花甲的老人杵着拐杖进了花厅,直接坐在了右手第一个位置。
那老者眯着眼,打量着时均白。
而后进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向时夫人时休见过礼后,坐在时均白一侧,第二的位置。
紧接着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把镂空纯金做的折扇,腰上挂着一个金镶玉的透明镜子,一身珠光宝气,看上去富庶得很。
这少年坐在了时均白这一边。
随后进来两个都是中年男子,向嫡系一礼,走向了那花甲老人。
北寰舞看着这最后进来的五个人,应该就是旁系里面威望最高的五个。
时夫人早就见惯了他们这幅样子,最近嫡系因为时灵的事,族里闹得不可开交。时夫人疲于应付,在礼法上便疏忽了。
那老头子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杵着手杖,白眉白胡子都快把脸给遮住了,看不清他表情,只见他望着时均白,轻笑:“大少爷回来了。”
时均白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那少年望向时均白,甚是欢喜,中间隔着人,他也要靠向时均白,跟时均白说话:“大少爷,听说你回来带了个姑娘?可是在外面有了外室?”
时均白不想搭理,只是冷眼横过去。
时夫人轻咳了一声,断了花厅里众人小声议论:“说事吧。”
那老头子先发制人,垂着眼眸,不疾不徐道:“说事之前,我们先来说说时灵的事如何?时灵身缠重案,被大理寺羁押。皇墓修建也停了。眼看着嫡系要落难,不能拉着我们旁系一起死罢?”
时夫人蹙眉,冷眼看过去,那老头眼中没有畏惧之色,反而多了些挑衅。
刁难
坐在那老头边上的中年男子,附和道:“时家百年基业,能发展到如今实属不易。不能因为一人毁了全族几百人的性命。”
时均白听着双手握拳,怒目圆睁。
时夫人这些时日听这话听多了,便也没有那么愤怒,她淡然问道:“那依你们之见,这事应该怎么办呢?”
老头子阴笑了一下:“自然是退位让贤,让其他有能力的旁系,继承家业,总览全局。”
那拿着金扇子的少年听到这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一副挑衅的模样望向那老头:“有能力的旁系,哪一系?老爷子您那一系的?这话说出来您也不臊得慌。就您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叔伯,在温柔乡、赌坊酒伺玩得不亦乐乎,让他们吃姑娘唇脂,猜骰子大小还可能有门道,论继承家业……笑死人了,叔伯们知道算盘怎么打?账本怎么看吗?”
“时雨童!”那老头子被少年怼的呼吸不畅,一声大喝。
“我在呢,”时雨童摇着手里的金扇子,眯着眼应道,“老头子有何高教啊?哦,高教不了吧?您连自己儿子都教不好,还能教我什么?”
“时雨童,你不要放肆!”站在老头子身边的中年男子跟着一声厉喝。
时雨童丝毫不在意,撇了他一眼,嗤笑:“时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过继给了时德业这老头子当儿子了呢。在一边狗叫。”
“你!”另外一个男子也要发难,时雨童却是先抢了话头,“时环,你最好别说话,你先把你们铺子里的账目给填平了,再张嘴。好好的店子,怎么到你手上,一月能负债千两银子。你真当我们古玩店是冤大头,能每月都给你们填补进去那么多吗?”
这拿着金扇子的少年年纪不大,怼起人来,牙尖嘴利。
坐在对面时德业,时兴,时环三人都被怼得哑口无言。
北寰舞坐在屏风后,看着这少年,看出一些名堂。
这个时雨童,藏息阁里有存档。
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是时家古玩一脉的神童。自小就能掌眼看古玩。
古玩主要分四大类:陶瓷、书画、玉器、杂项。在古玩届,掌眼几乎是专类专通,只有这个时雨童是老天爷赏饭吃,能看全类。
他通读史书,无论是正史野史。熟知前朝与本朝各个名人传记。懂得地脉矿藏。
他那双慧眼掌过的东西,身价百倍。
无论是什么,只要拿到时雨童这里,他总能说出个门道来。
古玩有时候,买的就是个故事与心理。
时雨童深谙此道。
这也是为什么时雨童小小年纪就可以坐在这里,跟这些长辈们议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