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261)
这不是河岸边上货的地方,河边满是芦苇荡,人根本去不了河边。
他没办法靠近,只能负手站在河边,望月而叹。
即便是夜晚,江南漕运这条线上也有很多货船点着灯,继续前行。江面上黄光点点,嵌着那条银带,好似前往天河尽头。
郭学林又一次感慨了帝国繁盛,也不禁想往远处走一走。
他往远处走了几十步,忽然发觉,那些原本点着光的船过了这一带,纷纷不约而同地熄了灯。
这是什么缘故?
郭学林蹙眉,暗中思索,难不成是防水盗?
他不自觉地想要继续往前走,谁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堵住了他的去路。
郭学林吓了一跳,定了心神才看清楚是流风。
流风抱拳,道:“郭公子,再往前就出了卑职看护的范围。”
“哦……”
郭学林回头才发觉他已经走出驿站很远的距离了。
郭学林蹙眉,却想知道为什么这些船只到了这里都不约而同息了灯,犹豫不定。
流风虽然自小就去了安王府,但每年都会回来看姑母一家。这里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郭学林从驿站出来的时候,流风就坐在驿站屋顶守夜
看见郭学林在河边站了一会儿,就沿着河道继续往下游去。想着这是郭府嫡长孙,跟主子出来,他也有看护职责,便悄悄地跟上了。
不曾想郭学林一路往前,似乎要走远了,他这才显出身形前来阻止。
他守前半夜,凌信守后半夜,他不敢走太远。
郭学林抱歉道:“我就是看河里这些船都灭了灯,觉得有些稀奇,就想追过去看看。”
流风抱拳,回道:“郭公子,这些船熄灯,是为了看清楚河里的暗石。”
郭学林一脸疑惑,流风觉得多说无益,便看了看周围树冠,选了一个树冠葱郁高大的,才转身对郭学林道:“郭公子随卑职来就知道卑职的意思了。冒犯了。”
说罢他便揽着郭学林的腰身,脚下踩着月芒剑的心法,带着郭学林两三步就跃上一棵高大树冠。
他让郭学林抱好树,自己去了另一个树杈,指给他看:“郭公子,您看。”
郭学林顺着流风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灭了船灯的江面上,在月光下竟然隐约折射着一些大亮的区域。
流风道:“公子现在看见的江面上那些大亮的区域,下面都是有暗礁的,只因为现在是浅潮,再加上今晚十五月圆之夜,夜里视线好,才能看见。再往前走,就是水况复杂、暗流颇多的鬼滩了。这一片暗礁丛生的水域,就是鬼滩前人们称为阎王殿的地方。江南漕运只有这一带,水路极其复杂,因为有了这些暗礁阻挡水路通行,再加上潮涨潮落,前方暗流才变幻莫测。”
郭学林算是长了见识,这是在学堂里老师不会教的东西。
他蹙眉问:“所有走这条线的船,都知道这些?”
流风点头:“都知道,这片水域夜晚行船,只有经验丰富的船头才敢这么走。不敢走的船只,都靠停码头了。”
郭学林了然:“我们回去罢。”
流风带着郭学林落地,郭学林便低着头想着事,没再说话。
流风本身也不是话多的性子,郭学林不问,他便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地跟在郭学林身后。
*
翌日,晨起,凌信已经不在了。
只有北寰言与郭学林两个人躺在床上。
郭学林坐了起来,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听见动静,也醒了,坐了起来,好一会儿都没动,表情呆滞。
郭学林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北寰言后知后觉看向郭学林。
郭学林笑着说:“你起床原来是这个样子。”
北寰言不知道自己起床是什么样子,以前也没人说过,见郭学林笑他,不由得有些耳红。
他下床,走向木施,拿下外衣穿上,转身问郭学林:“昨晚你出去了?”
郭学林点头:“你身边的亲卫,真不是一般人。他很了解这附近水道的情况。”
北寰言走向水盆架,看见里面已经有打好的水,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沁湿了洗脸。洗完后拧干,又收了起来,才道:“流风是父亲母亲给我选的人,即是母家在这附近,自然是对这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
说是父母专门给他挑选的江南漕运一带的向导也不为过。
郭学林也来洗脸,看北寰言洗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半圆形的小瓷碗,打开递给他说:“涂一涂脸,不容易干。”
北寰言接过来,看了又看,没下手。
郭学林洗完看他不涂,道:“你不会从来不用这些膏油吧?”
北寰言一脸不知所以地摇头。
郭学林凑近,看北寰言的脸,换季没有一点干裂的样子,恨得郭学林把膏油拿回来,自己默默地涂。
“你们……都用这东西吗?”北寰言也觉得好奇。
郭学林看了北寰言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他道:“天生丽质的不用。”
“……”
北寰言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他没见凌信用过。
凌信端着早饭从外面进来,看见郭学林手上拿着膏油,甚是感兴趣,放下托盘,就去找郭学林,要看看他手上膏油。
凌信拿过来闻了闻,又涂了一点在手背上,道:“你长痘痘吗?”
郭学林摇头:“我还好,只要不熬夜就没有。”
“难怪,”凌信道,“我用的都是我娘给我调的膏油,能盖痘痘。”说罢那把小瓷碗又还给郭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