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山河(探案)(275)
时寻一点都不惊讶时均白能看出来这花厅里的机关。
只是惊讶于他敢发出这样的挑战。
时寻转动轮椅,缓缓退到花厅边缘,转过身,看向站在花厅正中央的时均白:“如你所愿。”
时寻话音刚落,他就伸手一拍旁边的门框,只听有几处卡拉卡拉的机括转动的声音,随后便是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几声细不可闻弹射声音,瞬间时均白站立的前方地面就出现了三根钢针。
时均白一动不动,望着退到门边的时寻。
时寻深吸一口气,他从未有过如此压迫感。
时均白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让他倍感压力。
时均白这不是没反应过来不动,而是他只是靠耳力听着机括转动的声响、快慢,判断出那些机括射出来的针的方向。
这是对自身实力的相信,判断出来的不用动。
这是日积月累之下的理智判断。
时均白眯起了眼,带着他惯有的调笑,问时寻:“你就这点本事?”
时寻彻底被激怒了,他见不了时均白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毫不留情的按下所有机关启动的消息。
那一瞬间,整个花厅都在震动!仿佛大地即将裂变一般,让人站不稳。
时德业吓得被人搀扶出花厅。
时均白站在这地动山摇里望着时寻,轻声道:“今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嫡系与旁系之间,不可逾越的那道‘山’。”
说着他闭上眼,静下心来听着花厅所有机括转动的动静。
另有所图
下一瞬,北寰舞只见花厅间似暴雨一般,闪过无数钢针。而时均白则是半步逍遥,负手在这“暴雨”里穿梭,从左避到右侧从右侧闪到左侧。
他每走一步之下,都有无数钢针,刚刚迟到没入地面。
一声巨响之后,加入机括就更多了。
钢针如漫天星子源源不断地砸向时均白,时均白已经不能待在地面,他脚下用力一跃而起,手中银鞭一甩而去,卷住殿柱,顺着鞭子的拉力,绕了一圈。
北寰舞根本看不清这些银针是从哪里射出来的,铺天盖地,漫天而来。
而时均白像是在这暴雨针中隐身了一般,自由穿梭,身上片叶不沾。
坐在门口的时寻越看脸色越青。
时均白只靠听,就能分辨出那些钢针射出的角度,速度,发射的前后顺序。
他只靠听,就知道哪里是安全区域!
这就是时家嫡系的实力!
这就是十五岁就通过时家七层塔考验的少年家主的实力!
这就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山”!
好嫉妒!
时寻真的好嫉妒!
如果他身子好些,如果他生在嫡系,他也一定如时均白这般!
时均白身影窜到时寻身前,嗤笑一声。
时均白眼睛里满是嘲笑,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不屑。
他根本就没把时寻这些机关放在眼里。
时均白借助殿柱高高跃起,在如瀑的针雨中甩出了他手中的银鞭。
那一瞬,银鞭骤然散开,变成了许多看不见的细小星辰,只是一瞬就四散开去。
“咚咚咚咚咚……”
无数金属撞裂木头嵌入进去的声音响起。
这一阵声音响完,那些机括竟然一起停止不动了!!!
时寻激动地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错愕地望着时均白。
时均白的武器到此才展现出它完全形态——一个可以随时随地都能拆分成许多段的卡子。
时均白方才在花厅里逛了一圈,找到了所有机关消息的关键位置,他最后散开手上的银鞭,让所有的卡子准确无误的钉入机括齿轮中,卡死了所有的机关。
他是按照机括发射顺序,精确地控制力道,把卡子一个一个打入。
时均白一个翻身,如燕一般落在时寻的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时家嫡系每一任家主都必须通过那七层塔吗?”时均白侧目看着时寻,“因为那塔里,有时家从最开始到现在设计的所有机括。走错一步,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时寻踉跄落座,那一瞬间,他什么傲气都没了。
时均白转身,背对着时寻,看着时寻在花厅里设计的机括消息,心生敬佩。
他缓缓道:“对于我来说,死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时家的这些经过上百年传承下来的东西就这样消失。如果消失了,谁来证明,他们与我们活过呢?”
时均白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满天星子,眼底印着银光。
他轻轻地叹息道:“当年若是真的让你继续在学堂学下去,最后被送去修皇墓的人一定是你。可,最后的最后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这种苦,我们一家承受就够了。”
时寻眼眸微红。
“你若真的想死,就不会答应那人去修南境的地下神道了。”时均白回眸看向时寻,“时寻,相信我。有些事,在我们这一代,终将做出改变。”
时寻微微侧目,望向时均白。
这个少年人下颚线还带着圆润,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的真诚。
可以相信吗?
他可以相信他吗?
时均白轻轻拍了拍时寻的肩膀:“你好好养病,我改日再来看你。”
时均白走向北寰舞,拉着她一起离开了时德业的家。
*
回黑市的路上,时均白神色黯然。
北寰舞也一直神思游离。
走一路,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气氛安静得可怕。
走过望天阁,她都没注意看。
时均白一把拉住她:“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