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完全躺不平是吗[快穿](101)
“什么?”新校长还没反应过来。
沪城不像长溪沦陷的那段日子,天天都有轰炸机在人们头顶飞,之前只有离国立沪城大学稍远的沪东区被炸,而这些和平惯了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钟逾却没空和他解释,而是扯着新校长就往空旷的地方跑去。
人群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问题,然后慌张地疏散开来。
飞机仿佛顷刻间就飞到了学校上空。
无论这里的人如何疏散,学校终究是标志性建筑。
钟逾眼看着一颗颗炮弹在自己的头顶自由落体……
没时间了!
她只能赌,就地按倒新校长,自己也趴在地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横扫一切的力量在她上方扩散开。
她除了祈祷自己别太倒霉,别无他法。
“轰!!!”
“轰!!”
“轰!”
爆炸声从近到远,直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的尖叫与哭泣。
钟逾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扶起新校长。
她的视线转过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办公楼已经这炸掉了一半,办公楼想离不远的是一栋木质结构的建筑,那栋建筑正在燃烧中冒出浓烟。
废墟中,有人哭着去刨建筑的残骸,说有人埋在了下面……
来到西南
一场空袭后, 学校的迁移计划终于抬上日程,可代价却是三十多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听说附近一片街区的伤亡惨重,第二日的报纸给出的数据是——这片城区死亡人数高达千人。
空袭之后是港口的封锁, 现在除了租界还有个港口能出洋人的船, 其他所有港口都已被封锁。
学校有了上面的支持,搬迁的计划终于有了足够的人力物力与财力, 可准备撤离的人们却满腔意怒火,于是,又有不少学生跑去参军了。
钟逾接手的房子在租界,没有被炸的风险,被她成功以低价出手了,过后, 她转头用房子钱在郊外买了块更廉价的土地, 之所以廉价, 也是因为战争。
土地被她送给了学校, 让他们将那些死于空袭的学生安葬。
葬礼那天,许多师生都来为他们哀悼。
尽管大家都为这些年轻的生命悲伤,但谁都没有时间沉浸于悲伤,因为悲伤不能让人活下去。
每天的报纸仍在报道着军队的节节败退, 他们不甘心地默默准备着, 准备接受将要到来、尚未到来的战败。
终于,时间来到十月的中旬, 学校的新校址确立在大后方西南,一大片的师生踏上了迁徙的长征。
迁移的队伍不仅有国立沪城大学, 还有沪城的另一所女校, 加上钟逾手下工厂的工人家眷都在其中,组成了一支几千人的长队。
此去西南, 路程两千多里。
队伍中好些人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家乡,更何况徒步逃难?
钟逾给自己的工厂工人定下规矩,对于遇到困难的同胞,要及时伸出援手,尽量保证更多的人走到西南。
是的,只是尽力去保证更多的人能活,但她一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活到终点。
大部队结伴而行的头几天,还能一边走路一边聊天,第三天开始,队伍就变得沉默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保存体力。
他们一天之中只要天还是亮的,就在路上,天黑了就在找个地方歇息。
在第十天,队伍在一个稍微大些的镇子附近驻扎,钟逾趁机进城买了份报纸。
她在报纸上看见了一个通知——官方决定炸掉鲁惠渠。
当时正是早晨,晨光映在钟逾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她看着这一页许久不曾翻面。
同行而来的还有老教授覃育良。
覃育良拍拍钟逾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无论想到什么,话一到嘴边就说不出去了。
最近政府决定炸掉的东西可不少,前阵子沪江上修好了一座大桥,才通车几个月倭人就来了,政府也决定把桥给炸了。
无论是桥还是鲁惠渠,都是这些工程师数年的心血。
直到钟逾把报纸一收,拿着包子起身说了句:“走吧。”
覃育良赶紧跟上,这才说:“小楚啊,别被这些消息影响心情,总有一天……”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都不觉得这场战争会赢。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变成亡国奴。
前两天,覃育良就看见校长坐在车里编写一本书,书名叫做《中华史纲》,当时覃育良问校长写这个干嘛?
校长说,要是我们都成了亡国奴,还有本书给后人看,让他们记得我们是谁、从哪来……
可钟逾接了下去,说:“总有一天,把这些敌人全部赶出去,我们再重建山河!”
覃育良鼻子发酸,情绪一下就上来了,他摘下眼镜抹眼泪:“但愿有这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我已经六十多了,小楚你还年轻,你可以看见那天。”
钟逾安慰他:“覃先生当然能长命百岁,也许还能见到新中华。”
回去后,队伍已经休整好,继续上路了……
他们越过高山、淌过河流,沿途有人会水土不服、染病,严重的甚至会死去。
有人死掉,他们便在途中找个地方埋了。
从十月中旬走到了十二月末梢,穿越了五个省,终究是抵达了西南。
途中,他们听说了沪城的最新消息——沪江边上的战争战败了,八十万的军人竟然被二十万的倭军杀得丢盔弃甲。
然后,沪城便沦陷了……
到了西南,学校与工厂的队伍自然得分开了。
新校长再次邀请钟逾去学校教书,不过这次钟逾还是婉拒了邀请,因为工厂的事情几乎将她淹没。